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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妲西亚最初以为,多瑞安说意气用事毁了玛吉亚的原因是在那不久之前,没想到这里发生的事已经是他死前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意气持续得还真够久的……这么想着,她更加觉得他虚幻的身影神秘莫测。
但……他并不是盛怒之下作出的决定,时隔一百年后还是那么做了,不就说明他已经考虑清楚了吗?那他还在在意什么呢?
“您的天平……倾斜了吗?”她试探地问道。
他告诫她要克制自己的内心,是因为他曾放任力量膨胀,从而主导自己的欲望吗?
“……”
多瑞安沉默了片刻,垂下头,背影愈显消沉。但很快,当他开口时,那消沉已散得无影无踪。
“一旦力量太过强大,一旦毁掉一座城池就跟毁掉一个蚂蚁窝同样,蚂蚁的死活,要如何与同胞相提并论?”
他在世的时间近两百年,早已不会为这些事而迷茫。
“但是吾明白。玛吉亚的平民与吾无辜的族人同样。吾与残害他们的‘人类’同样。”
然而即使没有迷茫,也没有疑惑,有些事情亦无法改变。当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无法改变之事,人内心的天平就会失衡。
只是一窥那副地狱般的场景,艾尔妲西亚就平白升起一丝怒意,心中对人类与魔族更添一分恶感。能力不像多瑞安那么强大的她尚且无法控制地产生了破坏与报复的冲动,何况相比起来那二者就像蝼蚁一样的多瑞安?
“您之前说的迁怒……就是因为这个吗?”
“……”
多瑞安稍微伸直了脖颈,他的声音重归平和。
“吾有时会想,吾那时是不是不该为了解救皇兄四处奔走,而是留下来保护族人。但已无济于事。”
“吾替他们报了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进入过这里的‘人类’与魔兽,但已无济于事。”
“吾的怒气不是对‘人类’,亦不是对魔族,吾的愤怒无法发泄,一切已无济于事。”
空荡荡的地道里的回声,仿若沉重的岩石安静而沧桑的低吟。
他在百年间反复思索,辗转了无数次,但世间有些事情,或许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
“只有将它们全数倾泻于同样的平民身上,只有将吾自身也变成同样的罪人,只有这罪能冲洗吾的愧疚与怒火。”
艾尔妲西亚细细琢磨着他的话语,问道:“那……您对您的选择后悔过吗?”
“……”
他不语,忽然露齿一笑,眉目舒展。
那慈祥和善的样子并不像什么传说中只手遮天的大魔法师,也不像什么毁天灭地的可怕恶魔,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正在对后辈述说着这广阔无垠的大地上的锦绣河山。
“孩子,若有朝一日,汝至亲至爱之人在面前被杀,汝会怎么做呐?”
“……我不知道。”
她皱着眉缓下脚步,手覆在左胸之上,慢慢攥紧了衣前的布料,然后双足停滞。
“光是想到那个场面,我的心脏就颤抖不已。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她觉得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过了一会儿她挪动起步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眼多瑞安,捏着下巴低头。
“多瑞安……魔法是无所不能的么?”她脸上的空洞迷茫散去,转为不解,若有所思地说。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无所不能的。”
“神也不是吗?塞奥斯也不是吗?”
“魔法无法改变人的灵魂,神明也一样。”
她在想什么,多瑞安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意外,任何一个魔法师都想过这个问题。他正考虑要不要给艾尔妲西亚一些规劝以免她误入歧途,她率先问道:“那么您是如何做到的呢?将自己的灵魂留了下来……”
“吾曾经说过,这并不是吾的灵魂,只是吾保存记忆的、万千个吾的映像的其中之一。”
微光照亮了身前一小段距离的道路,脚步声混合着她均匀的出气声,她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般说:“但您看上去就像一个灵魂出窍的普通人……”
多瑞安没有说话,在他作出了左转的指示之后,艾尔妲西亚没跑两步就知道自己到达了目的地。她看见了一扇巨大的门。
“不知还有没有作用……总之别乱踩呐。”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门前地上的五排石板,每一排有七个格子,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毫无规律可循,看得人眼花缭乱。看上去是就连设计暗码的本人也会忘记的机关,很像多瑞安的风格。
“第一排为勇气之剑。”
艾尔妲西亚找了半天,才在离自己最远的那排上面找到了一把剑的图案。
从她的角度看去,离她最近的应当是第五排,她侧头看了看多瑞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从反方向开始说,但他没有理会她,她只好挨个把它们都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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