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是个好东西(5 / 6)
与仇恨所消耗,情感暴露于人前却从未得到善待,久而久之,再心性坚忍的人也会下意识地寻求心理上的依托,未免模糊了心悦与感激间的界限。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戚涣甘愿与否,草率从事对其来说都是一种不公。尤其戚涣还身有情蛊,一生所寄,更应慎之又慎。
可道理归道理,年少而起的心动,哪是这几句道理就能收束地住的。
容恕洲把自己埋在案牍里忙了大半个晚上,无非是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想,未料真见了戚涣的那一刻,先前多少努力都还是徒劳无功,所以不敢看戚涣,才勉强收住一腔心乱如麻。
到底是太过疏忽,让他不舒服了。
容恕洲冰凉的指尖略带汗湿,落在那片微棱的肿胀上“可还伤到他处?”
未等戚涣回答,容恕洲周身灵力大盛骤然抬头,一翩广袖在半空划过近乎凌厉弧度,把凛空飞来的一个黑影直掠到地上。
那黑影是冲着戚涣眉心来的,太快以至于戚涣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碎成了渣滓。
戚涣顺着来处看向阶下,一个裹着粗缯麻衣的少年明显是被吓坏了,脸上塞满了不恰当的惊惧懊悔,已经有些扭曲变形,可戚涣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若遭雷劈般被钉死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控制好,对不起,不知道它会……”
少年语无伦次,慌张地犹疑着是不是应该跪下。
“站着说话。”容恕洲面带隐怒,音质也带了冷厉。
戚涣知道那少年说的是真的,主位设于高台,看似与阶下筵席遥遥相望,但夏声贪生怕死最为谨慎,这寥寥数百天阶,几乎是一阶一道结界,一个没有飞升的孩子,多大的天才也没本事把暗器送到他们面前。
除非有人借刀杀人,半路上做了推手。
果然,夏声爽利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孩,你这毛毛躁躁的可不行,下手没轻重也罢了,怎么都不看准些,竟还掷错了人?”
那少年也是个能干大事的,很快从惊恐中脱离出来,有条不紊地先对着高台上两坐一跪的三人深揖而下,脊背笔挺举止端肃,竟有那么一丝容恕洲的风范。
“在下卫知行,方才失手险酿大祸,甘当责罚。只这位仙尊恐多有误会,知行所得桂枝确是想要奉给汲垣仙尊,并非看错了人。”
戚涣不敢看那个身姿笔挺的少年,心下惊叹。
收徒大典第一策前三甲在武试后会各得一枝红桂,可递与自己仰慕的仙尊,若仙尊愿意收徒,就会折断这只红桂,表明承认了弟子的身份。
算起从他遇见卫知行带他入道,到如今不过短短两年,没有寻常仙家灵药锻体法典堆砌,刚入门两年就能在那如过江之卿的仙家公子哥里拿到武试前三甲,这已不是一句天资卓越可以形容,恐怕即便不能及当年的容恕洲,也个万年难遇的好苗子。
这么小的年纪,既天赋异禀又肯吃苦,未来不可限量。
少年话说完,就看到那个方才还满目笑意地和自己说话的仙长变戏法似的阴沉下脸。
“哪来的粗鄙小儿满口胡言!”
卫知行不知所措地望向高台之上的戚涣,眼中似有求助之意。
忽然他眼中覆上迷惘。
戚涣无奈苦笑,知道这孩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跪着的。
面前几案精巧细致,四侧挂满伶仃锁环铁链,槽中整齐罗列着大大小小长鞭竹条,助兴器物,一侧暗格打开还有钧窑瓷装的瓶瓶罐罐助,都是些烈性的淫药。这场景就是再不谙世事的孩子也该意识到不对,何况卫知行本不是象牙塔里长大的。
殿内议论哄笑声愈来愈大,卫知行一身单薄布衣站在周遭锦衣玉袍中,颇无措地仰着头。
一个满头冲天乱发的黑面男人捋了捋油花花的胡子,哈哈大笑着说“小娃娃,你来晚了,要是早上半个年头还能让你的汲垣仙尊给你吹个萧,可惜现在不能喽。”
卫知行眨眨眼睛,虽然不知道吹箫是什么,但隐约明白不是什么好词。
一个人开了头,后面人就好接上了。
“瞎,也不一定,小孩你去求求那位圣尊,说不定他看你心诚,能把那汲垣仙尊借你玩两天呢。”
“小娃娃还是别碰这个喽,那狐狸可会媚人,他这小身板可遭不住。”
“小孩,你被人骗啦,那是个臧,已经被圣尊收走了。你是个好苗子,要是愿意不如来我珩岩派,我……”
“哎?你这人,你怎么还抢人呢?”
“小孩我也愿意收你,我……”
卫知行怔怔地,目光无处安托,又不由自主地看向戚涣,隐带祈求之意。
“可是我……”
夏声盯着那满身土气的少年,目光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可是什么?”
夏声抬起手,劲风劈空斩到大殿之后的血玉莲花上,一副数丈长卷应声而落,卷轴铮然砸到地面,乌木沉香的边裱在刹那间摔裂成一把木柴,却仍恪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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