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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林作铃醒过来,慢悠悠地踱到桌前,准备吃早饭。
刚坐下,他又立刻站起,双手按住了桌子。
“不舒服吗?”苏恪青端着两杯豆浆过来,发现了林作铃的异样。
林作铃摇摇头,胳膊扶住桌子,缓慢小心地坐了下去。
吃完饭,他让苏恪青安排车去医院,样子很平静。
但见到林甫以后,他眼里的动摇又极明显,甚至不敢直视林甫。林甫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叹口气,从床边果篮里摸出个苹果,拿着小刀给林作铃削。
他有一项绝技,可以把一整个苹果的削完皮还不断,拼出个完整的水果卷。今天也不例外,他削完后把卷子放在一边,把果肉递给林作铃。
林作铃挤出个勉强的微笑,“喀嚓喀嚓”,一口口咀嚼着把苹果吃完。
林甫精神不济,没法和他们交流太久就要输液,医生也建议多留时间休养,这样还能多活一些时候。
林作铃明白这些,也不愿意让父亲为难,便叮嘱了他一些养病要注意的事,看着他挂上水,给他放好电热毯、掖好被角,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家以后,他又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苏恪青见了,放轻动作走过来,问:“铃子,快考试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复习一下?”
林作铃反应了好一会儿,迟钝地点点头,但没有动作。苏恪青看着他,他又好像梦中惊醒似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恪青有点担心地皱起眉,却不说什么,担心林作铃受到刺激。
“没什么。我们要不要午睡一会儿?”
林作铃听了,点点头:“好啊。”
又像昨天一样,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可这回苏恪青却睡不着,早上刚起来不久,还没到午饭的点儿,根本不是午睡的时候。
林作铃却好像真的很困,刚和自己说完话不久,就歪在枕头上,迅速睡着了。
...是不是昨晚折腾狠了,他太累了啊?
苏恪青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起昨晚自己的疯狂举动,摸了摸鼻子。他照例轻轻环林作铃在怀里,陪他一起睡了。
起来以后,两人对坐吃了午饭,林作铃这回想起要复习了,他跟着苏恪青进了书房,拿出之前学校发的卷子。
他做得比平时慢,但也不算频繁走神,只是反应迟钝了些。
一套做完,缓缓舒口气,又慢腾腾去对答案。
看林作铃对完以后准确率挺高,苏恪青才松了口气,劝他出去散散心。
林作铃点头应了,可出去接了杯水后,又回到书房做题,好像把刚才自己答应的事忘了。
——反正也就两三天了,考完再和他好好聊吧。这样想着,苏恪青帮忙掐着时间,让林作铃多做了些题,改完以后发现正确率都不错。
“你还挺稳的嘛,”苏恪青把林作铃的卷子翻得“哗啦”响,“这绝对是厚积薄发。”
林作铃看着他,露出了个浅浅的傻笑,脸有点红。苏恪青下意识上手去摸,却发现林作铃脸烫得不正常,几乎烧手了。
着急忙慌地测了体温,虽然只是低烧,但还是让苏恪青心里不安。晚上林作铃吃不下什么,照例只喝了温水、吃了点好消化的清淡东西,就又困得迷迷糊糊。
明明午睡的时间不短啊。
段考前的最后两天,不用去学校,就在家里复习,不担心明天迟到。苏恪青坚持在晚上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对方检查以后说只是小问题,像是吹风受凉了。
苏恪青却不信,林作铃这两天连窗都不开,去哪儿吹的风?
可林作铃无意深究,他乖乖吃了药,送走医生,宽慰苏恪青道:“睡一觉肯定就好了,我们快睡觉去吧。”
苏恪青隐隐觉得,林作铃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所有的精力,是不是只能用来保证段考的时候不失常,至于其他方面——与人交谈时的反应速度、身体健康状况、心理健康水平...等等,全部都没法保障了?
他一下子迟缓了,简直像被装进套子,什么都隔了一层。
苏恪青看对方已经自觉躺到了自己床上,也只能赶紧洗漱完,继续搂着他盖被子睡觉。
林作铃身上温度还是高,紧紧缩在自己怀里,却好像仍然觉得冷。
心疼地把他再搂紧一点,轻轻吻他的侧脸,希望他好受一点。
林作铃好像真的舒服了一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他双手放在苏恪青胸前,轻轻揪着他的睡衣前襟,像个小孩子。
苏恪青拍拍他的背,想强迫自己也快速入睡,可心里却总是不安。
他能猜到林作铃为什么这样。
他震撼于林作铃受到的痛苦之深,又愧疚于自己没有承受和他一样深的痛苦。
明明林老爷对待自己也像亲儿子一样,自己却并不怎么为他伤心。
而他的亲儿子,如今难过地快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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