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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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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品牌、款式、材质、花色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卓钺只能乖乖刷卡买单,心里免不了升起一丝埋怨,主要因为他对这个只大自己七岁多又没有血缘的“小舅舅”,实在观感不适。

第一次见到舒迟时,卓钺还不满十八岁,正是大脑里荷尔蒙乱蹦的年纪,没事儿就逃逃课、打打架,脸上带着点儿淤青,浑身脏兮兮地回家。开门,换鞋,走过玄关,见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年轻男人,卓钺差点儿以为自己开错门了。

“你个小兔崽子,又打架了是不是?”

舒蕊女士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一副更年期提前的架势,随即又温言细语地对年轻男人道:“小迟,你先吃点儿水果。”

“谢谢舒老师。”

“咱们一个姓,又都是在江城出生,舒老师来舒老师去的,多奇怪啊。不如认个家门儿,你管我叫姐得了。”

舒迟白净清秀的脸上显出犹疑的神色。

“怎么?还嫌弃我这个姐姐了?”舒蕊故作嗔怪道。

“您误会了,是我怕高攀。”

“胡说些什么呢。”

舒蕊轻轻拍了一下舒迟的背,以示亲昵的责怪。

卓钺像只刚从泥坑里滚出来的大狗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老妈现场认弟弟,腹诽几句,打量起舒迟这个新上任的小舅舅。

个子不矮,站直了大约有一米八,在江城人里算很高的,只是有些太过消瘦,嶙峋地支着身上的白衬衫,清秀的五官也因而分明锐利起来,整个人像一把大马士革玻璃匕首,卓钺想。

很快,卓钺后悔了,他发现舒迟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其存在就是为了在舒蕊面前衬托出他的不堪——舒迟,二十五岁的犯罪学博士,刚毕业就留校,聪明却不张扬,话不多,但并非寡言少语的闷葫芦,言行举止都很得体,连衬衫的折角都仿佛拿量角器量过。

反观卓钺,像匹脱缰的野马似的,把学校的规章制度从头到尾违反一遍还不够,还要侵犯治安管理条例,要不是有个当外交官的父亲,早不知进了几回拘留所了,虽然成绩还算过得去,但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一提起卓钺的名字就直摇头。

在卓父卓母的社交圈子里,对待问题少年通常只有一个办法——送去当兵。

部队能把混世魔王们治得服服帖帖,而卓钺这种向来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实在吃不来军营的苦。退而求其次,念了警校,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周末的时候,好歹还能野一野。当然,在卓钺看来,这也算一种“打不过就加入”的高明策略,况且警校里多的是跟他一样急于发泄旺盛精力的同道中人。

于是乎,卓钺在警校里竟然真的逐渐安分起来,但他依旧厌恶舒迟,看到舒迟就浑身上下不舒服,只想拉着舒迟打一架。舒迟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会从从容容地整理一下衣袖,抬头告诉卓钺:“从分析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用肢体冲突来发泄内心的攻击性,太过原始。”

对此,卓母的评价是——人如其名,君子容舒迟。

卓钺只想说:“去你妈的,装个蛋!”

好在卓钺念警校的第二年,舒迟就收到江城大学的聘任书,卷铺盖离开了燕城。

那年,卓钺刚二十岁,舒迟快二十八。

夜色像爬山虎一样缠着江城大学用作教师宿舍的筒子楼,卓钺提着个橙黄色的纸袋子,进入楼门,顺着老旧的楼梯一步步绕上四楼,穿过半截走廊,在406室门口站定。

敲门,开门。

“好久不见啊,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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