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梁祝(1 / 3)
八月的月考,闻昭错过了。他请了一周的假,料理母亲的后事。
林萍其实早已病入膏肓,医生不久前便建议闻旸和闻昭把林萍带回家,度过最后的时光。但闻昭不同意,说什么都要治病。
在经历过手术、复发、癌细胞扩散的反复折磨后,母亲终于没能挺过去。生命最后的几十个小时,林萍陷入了神智不清的昏迷,医生说是肝功能衰竭引起了脑昏迷,闻旸坐在病床边,攥着妈妈的手,止不住地掉眼泪。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不用治病了,也不用受苦了,一切都结束了。
闻昭坐在殡仪馆外的长椅上,久久地发呆。
他们没有钱买墓地,连殡仪馆的费用都是裴行璋帮了忙才凑齐的,最终只买了一个存放位,把骨灰盒存进去。林萍虽然瘦弱,但也有几十公斤的体重,然而火化之后,不过变成小盒子里的一抔土。
闻旸坐在闻昭旁边,姐弟俩像依偎取暖的小动物,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裴行璋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裴先生,”闻旸站了起来,“谢谢你啊,帮我们这么多忙。”
“没关系,”裴行璋说,“闻昭救过我妹妹,这是应该的。”
闻旸勉强笑了笑:“欠你的钱,回头我让闻昭还你。”
“不急,”裴行璋温和地说,“什么时候还都行。”
闻旸回头看了看仍然呆坐在长椅上的弟弟,拍拍闻昭的头:“小昭,我回去上班了,你下午也去上学吧,月考都错过了,不能再误课。”
闻昭说:“知道了。”
那天从潭河回到医院后,闻昭便恢复了一贯平静又漠然的模样,只是比从前话更少,更加沉默。火化那天,闻旸哭了,闻昭却无动于衷。他站在姐姐身旁,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穿着黑衣黑裤,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小声安慰着闻旸。
裴行璋看着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的身影,总觉得鼻酸。
闻旸离开后,闻昭坐在殡仪馆外的长椅上,终于有了点寂寥的模样。裴行璋在他身边坐下,故意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天太热了,没胃口。”闻昭说。
“天热也要吃饭,”裴行璋说,“走吧,吃点东西,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两人坐上车,裴行璋又说:“上周的篮球赛决赛,振海科技队赢了,你知道吗?”
闻昭笑了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裴行璋偷偷打量他的神色,闻昭面色如常,平静地说:“哥,你老看我干什么?”
“没……”裴行璋语塞。
“我没事,别担心我。”闻昭看向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树木在视线中不断后退。他又说:“不过确实有点不开心,我喜欢的球队居然输了。”
裴行璋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并不觉得放心,他把车开到二环上的商业街,带闻昭去那家音乐餐厅吃饭。
裴行璋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里是闻昭打过工的地方,闻昭比较熟悉,应该会自在一些。等到在大堂里找位置坐下,裴行璋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闻昭的地方,这个位置,也正巧是那次和裴行瑶来时坐的位置。
座位斜侧方就是表演区域,那里摆着一架钢琴,是闻昭弹过的钢琴。
弹钢琴,是妈妈教闻昭的。
裴行璋脱口而出:“要不换一家餐厅吧,不在这里了。”
闻昭已经坐下了:“就在这里,没关系。”少年的目光越过裴行璋,看向远处的钢琴。
裴行璋只得跟着坐下,两人点了餐,等餐的间隙,闻昭始终看着那架钢琴。
裴行璋说:“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坐在那里弹钢琴。”
“是吗?”闻昭似乎陷入了回忆,“我忘记了。”
“你忘了,我却一直忘不掉。”裴行璋说,“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闻昭垂头笑了一下:“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裴行璋认真地看着他,“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谢谢你,真的。”闻昭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说:“我妈以前,可好看了。别人都说我长得随我妈,所以好看。”
“嗯,她肯定特别好看。”裴行璋说。
闻昭仍然看着不远处的钢琴,轻声说:“我有时候会想……”他声音哑涩,“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妈没有被人骗,没有做小三,没有生我姐,没有嫁给我爸,也没有生我……她应该会开开心心弹一辈子的琴,到老了,耳聋眼花,两只手却稳得很。哪怕第二天要死,前一天晚上,她也要在家里弹琴,弹《梁祝》。”
闻昭的眼睛很黑,清澈而湿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向裴行璋。“哥,我妈最喜欢的曲子是《梁祝》,老掉牙的爱情故事。爱人,被人爱,有什么好的?她爱的人,毁了她一辈子。”
说着,闻昭站起来,大步走到钢琴边,在琴凳上坐下。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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