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烟瘾(1 / 3)
一连好几天,闻昭都没有回家。
他逃了半天的课,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去往市郊的监狱。他爸在这里蹲了一年多,闻昭一次都没来看过,他姐倒是偶尔来探监,隔三岔五还往监狱给他爸办的银行卡上打点零花钱。
每次闻昭和闻旸吵架,闻昭都会问:“他又不是你亲爹,你上赶着孝敬给谁看呢?”
于是闻旸便说:“他不是我亲爹,但他是你亲爹。我他妈犯贱,替你孝敬你爹行不行?”
闻昭塞着耳机,从公交车上跳下来,走了好久,赶在探监时间到了监狱。除了一年前送他爸进监狱,这还是闻昭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闻耀国壮硕的身体在一年内迅速萎靡了下去,他很高大,但十分颓靡,隔着玻璃见到一年多没见的儿子,闻耀国讥诮地开口:“呦,这不是我儿子吗?怎么想起你爹来了?”
闻昭说:“我姐给你打过多少钱?还给我。”
“有你这么和自己老子说话的吗?”闻耀国吊儿郎当地说,“钱早花没了,让你姐下次多打点,老子连火腿肠都吃不起了。”
“你能要点脸吗?”闻昭冷冷地说,“你以前那两张银行卡呢?密码多少。”
“老子要是有钱,能进这个地方?”闻耀国不耐烦地说,“别他妈废话,你爹没空陪你演什么父子情深,不是来给钱的就滚吧。”
闻昭眼神阴冷地看着他爸:“你进监狱,不是因为你没钱,是因为你杀人。”
“老子那是不小心,过失杀人你懂不懂?”闻耀国有点急。
“闻耀国,”闻昭直呼他爸的名字,“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你?过失杀人?你觉得我信吗?”
闻耀国越来越紧张:“你小子别胡说,我是你亲爹,你怎么就不向着我呢?”
闻昭却不停下来,继续如恶魔般低语:“你打我、打我妈、打我姐的时候,可都是往死里打的。闻耀国,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他妈就是故意杀人!”
说完,闻昭不再理会玻璃那边失态地大吼大叫的父亲,摔了电话,转身就走。
天气烂透了,漫天阴霾,大风里挟裹着沙土,吹得闻昭睁不开眼。闻昭迎着风,倔强地走着,在风里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那天下午,闻昭照常去学校上课、上自习,仿佛一切如常。放了学,徐乐康骑车载他去市二院,到了医院门口,闻昭跳下车:“谢了,大徐。”
“闻哥,”徐乐康叫住他,“别跟旸姐闹脾气了,旸姐也不容易。”他跨在单车上,担忧地看着闻昭。
闻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一下:“没事,我家隔几天就要吵一架,都习惯了。”
徐乐康叹口气,只能说:“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行,”闻昭拍拍好友的肩膀,“谢了啊。”
闻昭转身,径直走向住院部大楼。这几天,他每天放学都来看他妈,林萍一开始还很高兴,结果闻昭天天来,她反而担心起来。
“小昭,家里出什么事啦?”林萍躺在病床上,虚弱地问,“是不是又和姐姐吵架啦?”
闻昭低着头,假装没听见,他这么高的个头,趴在一旁窄小的床头桌上写作业,看上去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怜。林萍又絮絮叨叨起来:“你和旸旸不是一个爸爸,妈妈一直都担心你们相处不愉快,可是姐姐从小就很照顾你,你也要体谅姐姐呀……”
“妈,我没和我姐吵架。”闻昭说。
“没吵架?没吵架你怎么每天都来,肯定是吵了架不愿意回家……”林萍咳嗽了两声,闻昭便去拿暖水瓶,给他妈兑温水喝。
“都怪妈妈,”林萍咳出了眼泪,“都怪妈妈不争气呀……妈妈年轻时做了好多错事,现在又生了这个治不好的病。”
在越来越高大的儿子面前,林萍因为生病而瘦骨嶙峋的身体,显得愈加萎缩。“这都是……这都是报应,”林萍啜泣起来,“老天爷,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为什么要拖累我的孩子……”
“妈!你又来了。”闻昭沉着脸,“我去给我姐道歉,你别说了行吗?”
然而不论是闻昭,还是闻旸,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爸爸,死不低头的倔脾气却如出一辙。从医院出来,闻昭还是不肯回家。医院普通病房没有陪床的位置,闻昭无处可去,所以最近都睡在“猫咖”。
是的,猫咖。
猫咖里有一只闻昭已经丢掉的猫,即便丢掉了,偶尔还是可以使用一下。比如最近这段时间——闻昭犯了烟瘾,需要揍人的时候。
猫咖宽敞的包厢里,闻昭坐在地上,茶几上摊着高考模拟卷,旁边地毯上跪着个浑身赤裸的漂亮男人,此刻正以标准的姿势跪趴着,线条优美的背上放着一只烟灰缸。
闻昭一只手写数学卷,另一只手夹着烟,过一会儿就在烟灰缸里弹一下。
包厢里烟味浓得呛人,闻昭弹烟灰的时候没注意,烫到了男人,男人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闻昭皱眉:“别乱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