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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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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卧老老实实站着,等主人给他拿遮羞蔽体的衣物。

等待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主人”是极好的存在,会在乎他的健康与羞耻,甚至关心他的舒适,这些兽奴不配有的东西因为温宁的在乎全都苏醒起来,是不是有了主人,他就有了“人”的联系与可能?

这一想法很快得到了否认。

温宁等他换上合适的衣服后,又主动帮柏剪了头发。

小男孩拿不了太大的剪刀,便只能用很小的缝纫剪,理发师一剪子下去齐齐整整,温宁则要剪三五下才能处理那么多头发……而且参差不齐,像狗啃。

可惜当局者迷,他总觉得自己剪的是好的,兴奋地牵着柏给一圈佣人看,想得到表扬,却只收获了几声咯咯的笑:“少爷,您也太好玩啦。”

他犹不认输,有些固执地在宅子里带着奴隶展览个遍,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在笑,碍于温宁的身份佣人们都不明说出来,又在被剪了毛的宠物狼面前懒得遮掩一些嗤笑。

温宁终于相信自己手艺差了,比被嘲笑的兽奴更委屈,下决心道:“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剪好。”

柏抿着唇默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向眼神澄澈的小主人恳请:“可以不剪吗?”

温宁张大了双眼,眼泪都快蓄上了:“你、你也不相信我吗?”

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是”还是“不是”,他是不相信的,又觉得这并不重要,也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本质而言他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置喙主人的决定,这是兽奴对“主人”一词最原始的理解。

于是他沉默着。

沉默约等于默认,温宁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则借着这股气,第一次用脚踢了一个人。

并没有想象中快活。

顶着滑稽发型的兽奴,也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失落。

他有了“主人”,向他提供衣服、食物、住所,都不需要道谢。“主人”今天剪掉他的头发,或许明天便能一时兴起划烂他的脸,看腻了也可能将自己丢到郊外喂狗,也都不需要心存怨念。

为人的尊严和卑贱的命运都不值得等待,他只能无条件也无选择地拥有主人给予的一切。

“好看吗?”

温宁要柏睁开眼,看镜子里的自己。

兽人的骨相是相当深邃的,能恰到好处地掩去一些绿瞳带来的攻击性,温宁也早就努力学会了如何剪出最适合兽奴的发型,这幅模样不戴止咬器去街上走一圈,估计能引得不少怀春omega侧目红脸。

温宁提出剪发再到柏露出无奈的表情,早成了这对主奴的默契游戏,它轻快,掩映着十多年前的不愉快事件,成为他们磨合过后不怕提及的一种诙谐。

“很好看。”柏有些别扭地这样形容自己,又礼貌地说,“谢谢。”

“这位先生真是太客气啦。”温宁带着笑将他身前接头发的衣服拿了起来,做出半鞠躬的动作,“欢迎下次光临。”

柏也没忍住笑了一下,温宁又有些遗憾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柏,要是有一天你真的能摘下止咬器去理发店就好了,一定会更好看的。”

兽人摇了摇头:“这样就很好了。”

他对成为人早就失去了兴趣,尊严偶尔降临时产生的荣耀感,以及它被踩上一脚后迅速涌淹没自己的耻感,都已离他远去了。

兽人如果一定要在半兽和半人之间纠缠拉扯,柏便选择做一个属于温宁的完整的奴隶。

温宁是不懂的,柏也未必全懂,他们在租住的公寓里玩着十几年不变的剪发游戏,屋外还下着簌簌白雪,屋内暖气氤氲,像垂死抵抗,又仿佛真的牢不可破,是这个寒冬唯一真实的童话,有一种属于童年的纯真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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