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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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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千骑自门洞鱼贯而入。进到城中,便见遍地碎砖乱石、断箭卷刃,血迹干涸成了深褐色,膏药似的在夯土地上黏连一片。道旁枯草丛生,清理尸体的民夫往来不绝,个个须发斑白,面如土色,羸弱不堪,如木偶傀儡一般,对突然涌入的军队无半分反应,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抬。

慕容靖一见城内境况如此颓丧,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不由松懈了几分。

他率军一路跟随齐横进驻县府,只挑出最悍勇的精兵五十人以为随从贴身护卫,其余将士则被安排守在外围,由尉迟旻统领,随时听候调遣。

齐横领路在前,直入公堂。

堂上空无一人,冷寂荒疏,正中一张几案显然正是昔日县令理政办公之所在,只可惜斯人早已不可复返,徒留下一块方方正正的醒木、一节盛满令签的竹筒,一枚鸡卵大小的龟钮印信,以及一只半臂长的黑漆漆的木箧。

齐横走上前去双手捧起那枚铜印将之放在木箱上,又端起箱箧转身走到慕容靖跟前屈膝下拜。

“蓟城之图籍簿册皆在此箱中,今与县令官印一并献于可汗。”

慕容靖抬手示意,便有数名身形健硕的亲兵从他身后站出,走上前接过箱箧印信,打开盖子小心翻检,同时按住齐横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身,反复确认其中并未暗藏凶器,这才将之递交给主帅。

他见这献降的壮士一身孤胆、临大敌而不惧,为人处事不卑不亢、有条有序,不由起了爱才之心,一边从属下手中接过那只箱箧,一边笑吟吟地开口招揽他:“阁下智勇兼备,只当个县尉着实屈才了,不妨入我麾下做牙将,本汗必不会有所亏待。”

身前之人半低着头牢牢跪在地上,脸色大半隐匿在他脚下的阴影中,看上去温驯而恭谨,似乎并不会拒绝。

可下一瞬,他突然如一头扑食的饿虎一般从地上纵身跃起,拧腰挥腿一个飞踢,踹翻了慕容靖手上的木箱。箱中的竹简从半空洒落,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卷在手中,像握剑一般直逼慕容靖面门而去,口中大喝道:“杀贼!”。

电光火石之间,厅堂两侧的墙体骤然迸发出一连串木材断裂的刺耳巨响,早就藏身其间的死士仿佛索命的鬼魅,顶着一身零零碎碎的木屑破壁而出,挥刀杀向众人。

分列两侧的护卫反应不及,有超过半数之人尚未看清楚敌人的脸便被利刃划开了脖颈,余下的见状回过神来,迅速拔出佩刀仓促迎战。

然而这些死士的身上尽是与鲜卑士兵一模一样的装束与武器,一旦混战在一处便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欲图看清脸再下手,却生怕下一刻先成了自己人的刀下亡魂,只好对着旁人一通乱砍。

守在府门外的大军听到堂上的异响,正要上前支援,然而就在他们动身前的一刹那,门扇突然“砰”地一声被人重重关上,紧接着,无数支前端裹着火焰的箭镞不知从何方俯冲而下,深钉入门板中;须臾之间,大火自箭头下迅猛地蔓延开来,张着血盆大口瞬间吞没了整扇门扉。

而后是整座公堂。

原来那上面早已被人事先涂满了火油与硝石,一遇火则极易暴燃。

堂前的士兵们顿时慌了手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为首的尉迟旻率先反应过来,抽出刀朝众人大吼道:“救火!快先救火!”将士们闻言如梦方醒,忙四散开来寻找水源。

尚未等他们将火扑灭,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忽然猛地被人从里边撞开,一人怀抱狼首银盔,身上满是伤痕血污,操着鲜卑语大声嚎哭:“有埋伏,可汗已经战死了!大家快逃!”说完便一个趔趄从阶上滚落,昏倒在地不知生死。众人见他怀里抱着的盔甲确是慕容靖平日所戴,不约而同地想到若非可汗身陷险境性命垂危,又岂会连这贴身的防具都丢了,于是接二连三地叫喊起来,纷纷传言道可汗已死,军中一时骚动不已。

尉迟旻正待出声喝止,恰在这一刻,县府周遭的民屋顶上猝然响起一阵摇天撼地的呐喊,事先埋伏好的甲士从屋脊后方重重叠叠冒出头来,或以投石,或以箭枝射击敌人。一时间矢如雨下,杀气挟着寒风,惊涛拍岸般自四面八方扑向地面。

主帅中伏身死的消息已经在队伍中掀起不小的恐慌,如今再度遇上伏兵,众人心中那片恐惧的疑云迅速遮蔽了理智,也不管对方人数几何,竟开始你推我攘地向外溃逃。尉迟旻眼疾手快斩杀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士兵,仍于事无补,场面渐渐失去控制。

屋中的慕容靖听到外头的阵阵喧哗,便知这是敌人施的攻心之计。他用力推开身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一边费力砍杀冲上前的敌人,一边铆足了劲朝门外喝骂:“混账,谁说我死了!”

方才齐横从地上暴起突袭,慕容靖一时不防,被他用竹简锋利的边缘划伤了侧颈,随后两人便厮打作一团。他自恃武力雄壮,并不叫身旁亲兵上前帮忙,只凭一人便将齐横摁在地上揍得血浆四溅,不成个人形。不料就在他以为对方无还手之力、稍稍卸下防备的瞬间,那人拼却浑身所有力气将他反扑在地,扯掉他头上的兜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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