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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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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生一股无名之火,紧握马鞭朝虚空甩出一道尖啸,厉喝道:“诸位将士随我冲阵杀敌!斩尽胡贼!”说完便拍马而上,冲锋在前。

他此番带来的人马并不少,且都是精锐,在主帅的鞭策之下很快调整好阵型协力对敌,战场上的局势便渐渐扭转过来,将鲜卑军一点一点杀退到了城墙边。

一阵疾风瑟瑟刮过,堪堪吹落了城头擂鼓之人的风帽。傅节下意识抬起头,恰好看见那人露出的一截侧脸。

鼓声渐歇,鲜卑骑兵渐次退回了城中。

傅节心知不能再追,下令鸣金收兵。

士卒纷纷列阵归位,沙场上的喧嚣渐被秋风卷走、散入旷野。

“沈南容,果然是你!”傅节收鞭勒马,切齿冷笑,仰头朝那人高声喊道,“沥阳一别,旬月未见,不想沈县令竟堕落成了个私通外敌的乱臣贼子,当真可怜可笑!”

沈慎走到堞墙边俯视城下。苦心维持的镇静在看到傅节的刹那间土崩瓦解。他攥紧衣袖,脊背挺得僵直,浑身无法自控地发出细微的颤抖,垂眼冷冷看着城下回敬道:“傅节!昔日你兵临沥阳之时戕害百姓、屠戮苍生,如今又有何资格来指责我?我绝不会把江山让给你这样的独夫民贼!”

话毕,他一把夺过身旁弓手持握在手上的弓箭,瞄准城下的傅节,用尽全力拉满弓弦,随后极利落地松开手,离弦的羽箭化作一道残影直追傅节面门而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傅节未及躲闪,被那箭镞摘掉了盔上红缨。

沈慎双目通红,眼中悲愤几乎满溢,声嘶力竭地朝他喊叫:“傅知宜!我沈慎从今往后与你恩断义绝!若有半分反悔之意,当如此帽缨!”

说完这番话,他只觉身上仅存的力气瞬间被人抽走,双股一软,忙扶住城墙深深喘了几口气,嘴边蓦然勾出一个古怪的笑,抬起头悠悠望向傅节,继续道:“想取回幽州,你就来抢;若抢得过我,便还你。”

傅节接连受到此等挑衅,却出乎意料地并未感到如何愤怒。他虎视眈眈盯着城楼上那个狂乱得近乎狼狈的人,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极轻佻的嗤笑,紧锁着的眉头亦随之舒展开。

他知道,这个人的心已经乱了,他的情绪仍会为自己而牵动,举止仍会因自己而失措。

一丝难以言说的快意从傅节心底悄然萌发,随后如同一粒火星溅入油锅,卷裹着欲图摧毁一切的绝望与疯狂,在他胸膛中腾腾燃烧起来——他想让沈慎的心里永远留着他傅知宜的一席之位,他既已发誓从此断恩绝爱,那不妨就让他今后时刻带着对自己的怨恨活下去。

如此,亦不失为一种占有。

傅节仰着头与他对视了半晌,终于收起唇边的那抹蔑笑,调转马头下令撤军。

城外大军退去,徒留一地折戟断剑和沾满污血的尸首。城楼上,墨云如聚,风声如怒,龙旗在半空中漫卷翻滚,似鹰鹫盘旋嘶鸣于上方。沈慎双臂颓然垂在身侧,手中仍紧握着那把长弓,眼神几乎要将傅节的背影凿穿。

或许便是因为白日里见了这冤孽,午夜梦回之时,沈慎竟做起一个回溯往事的恶梦。

梦中他夜宿林下,傅节酣睡在他身侧。密林深处万籁俱寂,只偶有夜风从叶间穿过时发出的沙沙细响,可他却辗转反侧半宿,极难安枕。

好容易昏昏然将要入睡,一道刺耳的金器摩擦之声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一截明晃晃的剑刃映入眼帘,剑尖正对着傅节所躺的位置。执剑之人是这些天来与他二人一路结伴同行的刘姓后生。

梦中的沈慎已完全清醒过来,他拼命对自己大声嘶吼,试图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无论他怎么使力,喉间却始终如同被人拔去了声带,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也丝毫不由自己控制。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以极快的动作翻身坐起,拔出佩剑狠狠斩向那人的颈部。

剑锋落处,鲜血乍然喷溅,淋漓浇在他身上,却如滚油一般炙烫,几可灼伤肌肤。

“不要——”沈慎终于听到了自己凄惶的喊叫。

青年脸上犹带着对眼前发生之事未及反应的懵懂与茫然,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瘦弱的身躯好似暴风巨浪中的船只,在半空中摇晃着挣扎了数下,最后完全脱了力,直挺挺栽倒在自己脚下。

他竟在梦中重复当年的惨剧。

沈慎浑身战栗,双膝一沉,结结实实跪倒在地,捂住脸颤声哭咽:“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陡然陷入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眼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层散发着浊重血腥气的浓雾笼罩在四周,那迷雾幽深莫测,将视线拦腰抹断,沈慎却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横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他下意识往前伸出手,却见自己的手掌上沾满了鲜血,那血红得妖异非常,刺目扎眼。

沈慎无力地倾倒,半跪半趴在地上作呃不止,双手堪堪支在身下,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摆脱那团堵在他喉头和鼻腔里的腥臭味,可他越是急促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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