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1 / 3)
来福客栈的柿红灯笼悬在春风里虚虚艳着,落着遒劲墨字的门匾后头,或细或厚的喝酒吃菜声搅成一团,续而散开在江南二月绢似的冷意里。许迎火吸着鼻子急忙忙掀开门帘儿,檐下那几盏花亮的玩意就乘着凉风一带,珠串般连排往星斗间斜了斜。
前庭里头倒是红堂堂热着。好些住店的商人侠士围坐一桌谈笑,斯文些的执木筷撩菜,莽惯了的就徒手抓几块油腥的猪头肉来,蘸着辣椒面下肚了。周遭漫着一股子白酒的烈味,映着黄黄红红的飘忽烛光,却是弥起醉醺醺一片江湖做派。许迎火避开欢欢喜喜的几堆人,直往屋子南面的角落去。那儿静坐着一位着白衣的仙人,原先该是端得板板正正,这会不知怎的,竟竖了只手撑脸,任绣了蟹殻青云纹的衣袖蹭上桌板,迷愣愣的,倒是管也不管了。他系高的乌发往右泄开,同溪边黑卵石似的腻滑,乍一看颇有些“银河落九天”的气势,顶端却是贯了支雕成土狗样儿的粗糙木簪,顺着仙人身子往下的力道将掉不掉。
许迎火走到这人身边坐了,然后变戏法儿似的掏出包油纸裹住的东西,乐道:“师父,徒儿给您捎了点心。”
那白衣仙人这才有了动静。他杵着脑袋的手顿顿收了回,尔后抬头,露出张白生古气的文人脸。许迎火扫了眼桌上摆着的酒碗,又用打量稀罕事物的神色回探师父。这人一对浓眉蹙起,略利的眼角阖成银钩,偷酒得来的酡红从下睫往面中掉,却还动着嘴唇喃喃认道:“迎火,我是醉了。”
许迎火凑上他颈间嗅了嗅,往日皂角平平的香气被酒味一遮,倒显得这么大个清白端方人沦为了青楼里的浪荡公子。许迎火移开身子,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师父怎么着也只能说是染上人间烟火气,哪能拿来同油头粉面之流做比较——他于是实实抚了下仙人儿的发尾,半开玩笑道:“李洱,是谁教我的切忌贪酒?”
李洱缓缓耷下眼皮,松在膝上的双手反思般蜷了蜷,然后把酒碗推远了。
“为师之过。”他偏过头,盯住许迎火手上的油纸袋良久,倏尔抬眸,眼睛瞪大了些,竟是在气恼,“你回来很晚。”
许迎火正想趁师父不备碰口白酒,闻言便消了动作,装上副乖乖面孔蹭上去解释:“教完沈小姐武功肚子就饿了,想着去买些点心解馋。那街上稀奇玩意儿又多,走着走着便没注意。”
李洱饮了一坛多的酒,眸子却还是清清,就这么似严厉又似思量得注视人,叫谁挨上都得发怵。许迎火于是匆忙打开那包油纸,捡着点心一样样说过去了,又发誓:“师父说勤俭,徒弟可是牢记于心。每一样吃剩的都没扔,带回来嘿,叫您给……”他没敢接着说了。
李洱仍是板着脸。许迎火闪着目光将师父的面色瞧了个清楚,正纳闷这除了两块殷红也看不出其余醉态罢,就见李洱伸了右手直奔自己身上穴位——一呼吸间,许迎火便被定在了原地。
李洱起身扶稳了脑后的土狗木簪,舒开手将挤着眼卖力讨好的徒弟拉到跟前搂住,这才惬意般叹了口气。周围那群吼着声大笑的汉子还是原来模样,即使眼神遛来,也跟瞧天瞧地一样空白。许迎火垂下眼不再折腾,心想这大抵是师父的仙术了。
李洱这仙没事儿最厌用法术,今日破了例,确是醉酒。
许迎火皱着眉思忖,正想寻几句漂亮话兜了师父的招,就见李洱抬手摸上他眉间,轻些揉了揉,还捎了句平常少念的话。
“乖了迎火。”
许迎火恍然又见十二年前那片麦海,他倚着师父朝前走,身旁布景就似月阳替换,由漫开青雾的山水,转至沙土横贯的边疆。他虚着眼愣神,终等散去的魂魄归了位,才发觉自己同李洱已身处客房。房内点了盏灯,黑蒙的夜色收到他师父脸上仅剩小小一簇烛光,恰同日升日落。许迎火清晰见着李洱浓墨拓的眉眼,两粒眼珠子就跟滚了好些年头的檀木那样含蓄亮堂着。火光颤了颤,他正端坐在软塌上,双手向前虚揽。
换了个地方许迎火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卡在李洱腿间同他求饶。
师父平日最听不得“好哥哥”“俏仙君儿”之类的话,这会更是羞了,耳垂也落色,像菩萨眉间的痣。许迎火见这招有用,还想再来几句把人磨软,就觉案上烛光忽闪,背后袭来一记凉风,师父净而润的手正挨上他屁股,发出声闷闷的响动,连着臀肉都颤了颤。
许迎火一时竟反应不及,点了穴的身子僵在原地,嘴却惊诧开了,从喉头里蹦出个急急的呻吟。李洱由下自上看他徒弟颤动的睫毛,更得乐趣,就在臀峰处刮蹭着来了好几下,把两瓣肉鼓得窜起了热,直往许迎火面上烧去。
那小子忍着臊出来的泪,嘴里堪堪挤出“师父”二字,就听李洱掐了个诀,将他身上的玄色劲装替成了件红底蓝边锁金链的肚兜。许迎火停在烛灯边缘,针细的光掩在他黄白平整的皮肤上倒是棉絮一般雾绒。红肚兜绕过那段腰环了个精巧的结,系在后头的金链铃铃向下坠去,终是搭进发烫带红的臀肉间,不再动了。他的性器微抬了头,前端蹭上肚兜浓蓝尖角,斯文的,像柱挑盖头的喜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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