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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何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咚咚咚,又急又闹,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从床上坐起。
“是谁?”他问,昏沉地走出卧室,还没到门边,砰一声,厚重的防盗门豁然洞开,睡意瞬间被吓走大半。
是薛驰邈,背光立在门口,“老师。”
他两三步迈进来,神情如释重负,“抱歉,老师,我太着急,把门踢坏了。”
李何见是他,沉默片刻后转身走到客厅一角,拿起电话册翻找之前换锁师傅留下的号码。
“今天你没去学校,也没请假。”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眼睛肿得像桃一样,哭啦?”微凉的手指轻轻搭上李何的下颔,“好烫,”薛驰邈擎着他的脸向自己那边扭,皱眉道,“老师,你发烧了。”
“嗯。”李何咳嗽着,鼻音很重。他昨天吃完药倒头就睡,凌晨体温降下来,实在忍不住,去冲了个澡,忍着恶心导出体内的精液,一受凉,又烧起来。
“去医院。”薛驰邈不由分说地抽走李何手中的电话册,“我弄坏的,我负责找人修,老师,你先跟我去医院。”
李何偏过头,“有退烧药。”
“你烧得太厉害了。”薛驰邈抓着他的手腕。
“锁坏了,家里不能没人。”
“这个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找人过来看着。”薛驰邈边说边环视这间顶多六十平的小房子。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味,家具很少,都陈旧而老朽,电视机是笨重的台式。天花板有成圈的黄斑与水渍,墙上挂着本已经撕掉一半的老黄历,还有张照片,裱在实木相框里。
照片是李何和一个女人的,李何比现在稍微胖一些,眼神柔和但明亮,女方五官姣好,有种静态照片盖不住的生动。两人都穿着白衬衣,肩并肩笑得有些羞赧,背后是正红的底色。
是他们的结婚照,原来李何笑起来眼下会挤出一对细而饱满的卧蚕。薛驰邈看了一阵,说:“门一时半会换不好,老师,要不这两天你来我家住。”
“不用。”李何说,但薛驰邈更固执,“先去医院开药,然后老师你和我回家。”
见李何抗拒地抿起嘴,他又换上副笑脸,软了语气,“老师,你和我客气什么,你家连空调都没有,那么热,生了病哪能好。听话,乖一点。”
李何僵立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半分钟,默默点头。
薛驰邈的眼睛弯起来,“等我几分钟。”
他转身出了门,噔噔跑下楼,没五分钟就又上来,气喘吁吁地,拿着包口罩和一顶崭新的棒球帽。他拆出一只口罩给李何戴上,又把帽子扣在他头顶。
围着李何转了圈,把他被帽檐压得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薛驰邈满意地说:“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他弯下腰,隔着口罩和李何碰了下嘴唇。
李何家在最顶楼,到楼下时已经有出租车在等。医院附近有卖包点的小店,薛驰邈买了烧卖和豆浆,趁等号递给他,让他稍微垫下胃。
李何在外面不想和他争执,顺从地接过。他没什么胃口,喝了半杯豆浆,烧卖咬了个尖就放下了。
“饱了?”
李何点头,“我去丢一下。”
“给我吧。”薛驰邈接过,啜着李何用过的吸管喝完了剩下的豆浆,又拈起缺了个角的烧卖囫囵填进嘴里。袋中还有只完好的,他却一动没动,连着塑料袋和豆浆杯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好在工作日人少,薛驰邈一直寸步不移地守着李何也不算太显眼。看诊时他也要跟着进去,李何不让,眼睑因为身体的高热而充血,红得有些可怜,要哭了似的。
薛驰邈看的心痒,坏心地又凑上去,李何着急了,使了全身的劲猛地推他。
薛驰邈被搡得趔趄,扶着墙才站稳,他抬起头,好看的眼睛弯着,有些无奈,“劲还不小,这么怕被人看见?”面前门早已被掩上。
结果是要输液,烧到快三十九度李何反而没有其他感觉了,只剩困倦和疲惫,四肢异常沉重酸痛,他靠着座位昏昏欲睡。
薛驰邈坐在他旁边刷手机,时不时往输液袋上瞥一眼,“老师,医生说这几天饮食要清淡,中午你想吃什么?”
李何装作睡着不答,良久,他手指一热,薛驰邈把手伸了过来。
是那只正在输液的手,薛驰邈先是试探地挨近,李何听见他嘟囔了句“好凉”。见李何没有反应,他又得寸进尺地增加接触面积,一点点抬起李何的胳膊,把自己的手垫到他的下面,掌心向上,虚握着。
薛驰邈个子高,手也大,轻松将李何包住,宝贝似的捧在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从下方传来,冰冷的手掌很快被温暖,连着针眼处的痛楚都减轻不少。他的小指轻轻搭在李何的手背上,指腹有些不同寻常的粗糙,抵着皮肤的感觉微微刺痒。
李何忍耐了一阵,假借醒来起身的动作抽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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