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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倬那些话多是真事,只除却一处。
陆琰水性好是真,可救过襄王性命,不知是哪儿来的附会,又被世子信手拈来,差点耽误……李少俅在接触水面的时候心里抱怨着,是因为看见船沿上有位陆先生,揣着手张望,神色不变。
陛下舟船游江,本打算从北江瞿门码头出发,龙舟大船气派而行,看遍江岸山色民生;后来王府和州司一盘算,不敢多事,在别苑一里外的浅滩,安排一队轻舟往下游去些,看一段三堰山就折返。船队之中有艘大些,能摆下桌椅,装扮一番,让几个厨子假作船家,招待北来的皇帝一顿船菜,也算此番巡幸妙趣一点。
李少俅游过湖,可这回真是首次离京,江水湍急,他是不懂的。凭栏而望,一时新奇,稍有不慎的当口,这落入江中的壮举,没人能想到,是当今圣上,据说是习过武功的圣上,做得出的。
至于这落水是真是假,不去问李少俅,还真没人知晓——谁有敢去问帝王呢?惊惶者有,援救者有,至于水中人等着的,不过是他坠落时,死死盯着的那一位,水性好、会救人的那一位。
陆琰站在船上,人群后面,就看这一片水深,横竖没不到李少俅的腰间。这是大船勉强行处,找几人下水将年轻皇帝托上来足够,他不必上前邀功。
一队船行,他是不想来这一艘上的,可是李倬得在,那他找不到借口,更有个秦幼贞,非拉他上来,讲讲江州好茶源处。说到这个秦大学士,陆琰总觉对方眉眼往来俱是诈,没想到真能看上帝王落水的戏码,难不成还是专做给他看的?
“先生,陛下看着不通江水势头,这怎么办啊?”李倬一扭头看见他了,三步并两步过来询问,就是这问题听着,仿佛是一伙人,专盯着他的。
李少俅确实不懂江水水势,又心怀鬼胎,有的是劲儿,躲避州司和王府派下水的人。要满足小皇帝的心思吗?陆琰想着,靠近了船沿观察,陛下举着的双手,像是要招呼他过来似的……
不对。
陆琰本想袖手旁观,可李少俅这姿势身形,分明是往江心去了。
距离太远,这是真情假意可真不一定了。水中救援看不出的,他能看见——一脱外袍纵身而下,陆汝尧那传说中的好水性终于展示了,抢在旁人之前,将陛下捞到身边揽紧了。
李少俅在水中一久,是真蒙了,直等到一个烫热的身子勾着挂着他,才意识到,他等的人,转瞬就在眼前。
陆先生额上滚落水珠,原先紧束的碎发,都跟着浪花拍到额鬓之间,凌乱一片,让人想抬手去整理干净……
“陛下,别用力,放松些。”那人说道,语调里有些惊惶,又强压着淡然。李少俅一听,咧开嘴角,刚唤了声“先生”,就被对方切齿而斥。
“闭嘴。”陆琰可不想让皇帝在江州喝了一肚子脏水,坏事留一辈子,将来哪天记了仇怨,天怒降下无妄灾祸。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生气了,年轻人笑得更欢,是脑袋都被水淹坏了,他可救治不了。
久负盛名的陆汝尧,靠着传说中的水性将帝王救起的故事,怕是要流芳百世了。李少俅吊在人身上,却好像是自己撑住了对方,前胸贴着前胸,总觉得是腻腻歪歪纠缠了身子,亲密无间。
等他从水里出来,在甲板上被江风这么一吹,又觉出异样,直挺上身紧凑过去,刚要再一细察,就听着费力急喘的陆琰低声送来一句:“陛下自重。”
先生偏过脸去,但是身体没有撤开,只给他顺着肩头向下一溜的机会,看不到古怪的要紧处。
“先生?”李少俅就看那浅色里衣沾水透肉,耳边轰鸣一阵接一阵,是心神定下,高声喝道,“拿件衣物来!”
这大船上人多口杂,不论亲疏都挤着向龙君在处张望——李少俅拧着肩膀将陆琰带过来背向众人,冷下脸对着满船人吼:“衣物呢!”
随侍的太监难得看见这龙威大怒,颤颤巍巍,被人推到前头来,手上托着常服外披。李少俅一把抓过,自己没披,先围了陆先生湿漉漉的身体……“陛下。”秦樾在近处,清清嗓子提醒。
可他不管什么规矩,越过人群看了船上一圈,没有个能遮挡的地方。
“都散开!”李少俅一句命令,但心里也知道在这船上无济于事;他想起什么,扭头回望江面,总算记得今天是支船队了。
“陛下不可……”摸到衣襟处的绣纹,陆琰才反应过来,这一件环着他的,是天子御用,怎么能落在他身上?
但青年不许他辩驳,拉了他双手就往自己腰上送——抬眼一看是李少俅得意的笑容:“先生扶稳了。”
皇帝这是缓过劲,平日别人见不着的武功,也拿出来了。陆琰只觉身边一阵风紧,转眼就被人带着腾空,自大船来至一条随行小舟上。
“船家可别见怪,”李少俅对着运送菜肴的掌舵人致歉,眼神分明是逼人即刻下水,“到大船上找秦幼贞,先领赏吧!”
船家是王府安排的,看得懂眼色,入水了就往大船去,只剩下湿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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