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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峻节如此天不能免又何妨(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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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峻节如此,天不能免又何妨?

如意裙衫沉重,行至半山腰停下,自同环儿亭中歇息。寒琅手拄藤杖,仍背好药篓,再往深处攀援而行。山中静寂,一阵风过,唯闻幽篁淅飒。

寒琅步入幽径,踏叶忧思,追古之心不已。妻子爱慕中散姿容,以为仙人,欲使他效仿那“樵苏者以为神”的典故。岂知叔夜志虽非常辄不遇也。人之仙缘幽玄难测,并非姿容优越便能成就。叔夜非但无登仙之命,反是性烈不能免,他若真似叔夜,又岂能成仙?

思及幼时以来诸事,寒琅自叹冥顽不通、执拗不化、却又当断不断,其性烈乎?或实懦乎?如今梁溪每每生事,西厅不时南下,自己分明知晓帝王不能相容,且梁溪多是些失意者妄言,并无十分道理,却仍不能坐视,每每必图营救,手段无所不有。不单西厅记恨,便是梁溪诸人亦认寒琅为虎作伥,咒骂不已。

两下招怨,如此下去,难保终有一日亦不能免。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昔年写给妹妹的陶子之言如今日日萦绕心头,归去之心愈笃。可江左无人可托,如何能够忍心?回头细思,自己又能护得江左几时?且如今这番私心回护,又当真对否?以诸公之偏狭,若一日果真翻身进爵,于社稷究竟是功是过?

寒琅只顾忧思,不觉已转过山头。山巅遍生松柏,岩岩兀立,英气凛然。寒琅望之良久,一声喟叹,再又翻身下山去寻妻子。

行近山腰却见自己瑶琴置于幽篁之中,旁熏海沉,妻子一脸期待悄立林边,却是个“守株待兔”。寒琅轻笑,自行至琴边,卸下药篓,盘膝而坐,静思一阵,昔人所述叔夜种种心头不去。“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离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

惜乎斯人已远,杳然无迹,其志高远,己身扰扰庸人,岂敢效颦?

寒琅低头静望琴弦,久不能动指,四下无声。一阵风过,寒琅鬓发为风拂起,飘兮浮兮。微风拂上琴弦,恍惚似觉琴弦铮铮有声,寒琅吃惊,仰头望天,幽篁森然遮天蔽日,林间竹叶飘转而下,又一阵风摇影动,凤尾一齐弯折起伏,仿佛点头相劝。

寒琅心中肃然,再一静气,三指拨弦,广陵止息又起,天地归寂。

峻节如此,不成仙又如何?

宋家车马黄昏中离了竹林向借宿之所驶去,胡生立在幽篁中远望寒琅,久不发一语。

方才他一曲《广陵止息》弹得专心,如意不曾见过叔夜,望着夫君竟觉其身影似当真同叔夜重叠,又是倾慕又是恐惧,曲终拉着寒琅流泪,再三要丈夫保证他会好生活着,不会同叔夜一般,亦不会飞升离去。寒琅将山中携来的花草自药篓中捧出赠与妻子,揽她在怀,抚慰良久,再三许诺。

曲至后半,连胡生都觉恍惚,仿佛又是千年前,嵇生身影又现篁林,心下惨然。

去了,便是去了,如何还能再见。

可笑如意悬心如此,一径担忧寒琅离去。胡生欲笑,却忽地心头一撞,此情此景何等熟悉,竟是同自己一般!胡生实不知为何,雨青如今化身已固,又是地仙,实无可虑。他却仍不时觉着雨青并非此间之物,不能长相厮守,就如当日悬心雨青执意赴黄泉一般。

如今看来,自己这份恐惧竟同如意一样!难道雨青当真同寒琅此生之外早有牵连、本是一路?胡生震撼恐惧,再一字不敢多想,踏上云头直往山中去了。

第二日同雨青对坐凉亭,讲起前日之事,胡生瞒过自己同如意所忧之事,只说寒琅褒衣博带,作晋人装束,山中抚琴。

雨青仍不愿多听,转开话头问胡生:“嵇中散究竟何等模样?总听人说……他……像,究竟像几分?”

连“表哥”两字也不敢提,胡生瞥她一眼。怨完垂首静思,胡生心内亦觉模糊,“时日久了,嵇生面貌我亦已渺茫。模糊凭感觉……大约有个两三成,举手投足间确有时令人有几分恍惚。”

雨青忽地立起,双眸星星有光,“你是见过中散大夫的!可能变来容我一观!”

胡生为难,“时隔太久,我亦记不大确切。再说你偏要看他做什么!”

无奈雨青两手扯住胡生一肘,身子左右摇晃,再三求胡生变化。胡生无法,心中自劝:记挂叔夜总比记挂寒琅好些,她总不能寻叔夜去!于是仔细回忆一阵,然后咬牙,捻诀化作叔夜模样。

雨青一眼怔住,立在胡生面前含泪张大了眼,不言不语,久久不动。胡生看她眼神看得牙酸,催道:“看够没有,眼睛都直了。”

雨青伸手掩在胡生唇上,“莫要说话,今晚之前莫要变回去。”说着仍紧紧盯在胡生脸上。

胡生几乎被她气笑,醋意大盛,立刻就要化形,雨青却按着他手不让他掐诀,自己一挥衣袖,将两人拉入后山竹林,变出一把琴与胡生,郑重向他道:“请先生赐教一曲。”说着深深揖拜,脸直红到耳根。

胡生震撼,嵇生竟被她如此敬重,却并非一时好他姿色。回思自己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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