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春来何事最关情小楼睡起倚云屏(1 / 2)
六
春来何事最关情,花护金铃,绣剌金针。
小楼睡起倚云屏,眉点檀心,香濡檀林。
云氏尚未开口,倒先被雨青瞧见,嗲嗲叫一声“娘”,尾音拖得老长。顾氏只有一子,没有女儿,听了这样娇软唤声,也不由羡慕起来。
云氏赶几步走到床前,问了奶娘几句,然后坐在床头摸一把雨青额头又探一探颈后,悄悄叹口气把夏被掖紧实了些,然后拨着雨儿额前碎发道:“你姑姑和表哥来看你。乖些不要再胡闹了。一会再睡一觉,不要总缠着奶娘给你讲故事。哪来那么多故事……”
云氏尚未说完,雨儿听说表哥来了,“噌”地一下小兔子一般弹起上身,就往母亲身后瞧,“表哥”两字尚未出口先打个喷嚏。云氏无语,赶紧将她按回床上,严严实实裹好了嗔道:“什么‘表哥’!看你这样淘气,生病了还不老实,表哥才不和你玩!”说着也就回头笑望寒琅点头,让他上前。
寒琅从命走到床前,雨青躺在床上望着他,眼睛闪亮,嘴角噙笑,腮上却是绯红。他不说话凝神望着她,能觉着她呼吸浮浅,微微带喘。云氏让丫头给寒琅移个墩子在床前坐了,笑道:“看看,雨儿看见表哥就高兴了,省我们奶娘多少事。”说着回头向奶娘道:“妈妈不要小气,以后月钱分一半谢表少爷如何?”奶娘陪笑着说:“只要小姐快些好,我情愿全给表少爷,只怕表少爷看不上我那几个子。”
寒琅只认真瞧着雨青,总没听见后面说话,一会轻轻问她:“可是觉得躺着不受用?”雨儿点一点头,寒琅回身向云氏道:“上禀舅母,表妹息短气促,躺着恐怕更难受,能否将表妹上身垫起来些让她靠着?”云氏吃惊,望一回寒琅,又低头轻轻问雨儿,可要起来,雨儿点点头。云氏听了回头望着顾氏,两人吃惊对视无语。之后云氏依言扶起雨儿,在她身下多垫了些软枕,放她靠回去,再盖好锦被。
寒琅在旁瞧着,等云氏安顿好,默默伸手扶住雨青后颈,将最上头的靠枕向前推推,又将雨青放回枕上,果然脑后枕头高了些,眼看雨儿神情比先前自在不少,望着寒琅只是笑,寒琅也笑了。后面两个做娘的纳罕无言,云氏拉了顾氏道:“让他们一处待着罢,咱们到外间说话,我自个都觉得自个碍眼。”说着吐了吐舌头。
云氏挽着顾氏手走出房去,问顾氏道:“你们寒儿自来便是这般?”
顾氏也不甚明白,道:“他自是从小细心些,可也没见过他这样。真是奇了。”
云氏咋舌,“我家雪儿要能得你家寒儿一半……”
顾氏笑道:“都像这般有什么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家雪哥那般勇武,比他父亲还厉害些,你的诰命夫人是封定了。”
顾氏这么一说,云氏认真叹一口气:“天天看着夫儿把人头悬在腰上别着,这什么诰命夫人不要也罢。”顾氏听了也是无言。
屋中寒琅同雨青无言相对好一阵,雨青只是噙笑相望,一会又咳嗽起来,寒琅回身倒了一盅白水,试过冷热,递在雨青唇边,雨青就手喝了两口。寒琅转身搁开茶盅又坐回来,雨青忽然道:“表哥吃果子!”寒琅笑着摇摇头,雨青又说:“表哥吃点心!”寒琅也摇摇头,问她,“表妹要吃么?”雨青也摇摇头,两人又都默默,却不觉尴尬,寒琅自也纳罕。
雨青抬头又道:“表哥念书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寒琅听了犹豫:“你听的那些故事和歌儿我都不会。”
“我不要听那些,就听表哥平日念的!”
“我平日念的?那恐怕不大好听,你不喜欢。”
“我就要听那个,我喜欢听!”
寒琅苦笑,“那你听好了,不好听可不许抱怨。”雨青点点头认真等寒琅开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眼见雨儿眉头蹙起,寒琅偷笑,却装不知,还接着念:“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雨儿终于忍不了了,“这是什么!果然不好听!不要听了!”
寒琅憋着笑不念了,又说:“那妹妹还想听什么?”
雨儿想了想,“要听故事!有仙人和妖怪魂灵的故事!”
这却难了,寒琅虽也读过些夜雨秋灯之类,但上头故事大多十分吓人,甚而有涉狎邪,怎好讲给表妹听?低头思索一阵,忽然想起一篇,说声“有了”,而后徐徐道来:
从前有个姓许的网师,打渔为业。他每晚去打渔时总要带酒去饮,饮前往往先筛一杯酹在河中,说:“河中溺鬼得饮。”别人打渔收获不多,他却每夜满载而归。
有一天,网师刚在自酌,一个少年走来,徘徊在侧。网师便邀他同饮,少年谢座入席,这夜竟无所获,网师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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