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1 / 2)
五 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裳芙亭中荷香风凉,暑气尽消,果然令人心旷神怡。寒琅立在亭边观赏一阵,然后在雨儿旁边也坐了,侧头对她笑笑。雨儿脸却红了,一会挪挪身子又挨近了寒琅些。寒琅发觉,并不知她何意,但看她低头不语似有羞赧之意,便也不避开,由她挨了。
年幼孩儿见姿容优越之人,天然便欲亲近,哪怕不说话只是挨着也是高兴的。寒琅不过七岁年纪,无人教导他这些,他自然不懂。只是看着雨儿似欲亲近却腼腆含羞的样子,他心下没来由地觉得不忍,愿意凡诸事都如了她的意才好。
雨青一会说春天望晴楼前的梨花,一会说前头鸳鸯厅内开宴请戏班唱戏,一会说东,一会说西,没个前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寒琅听得认真,时而还问两句,像两个爪哇国人说话,后面跟的人都觉纳罕。又一阵风过,雨青身上汗未消尽,被风一吹,打个寒噤,一会咳嗽两声。
寒琅心细听见,又想起她方才爬上石阶的情形,心中已有猜度:表妹生性活泼,体却怯弱,想来不宜风凉处久坐。看她已歇过气,便说天晚,想必宴已备下,不如早归。雨儿听了老大不乐意,说前头还有好几处没逛到,莲池南面明远堂边一面花墙,拘驽儿正当时,满墙翠碧中粉白间错,才好看呢,想要给表哥瞧。
寒琅心中一软,半哄半劝道:“园子这么大,我们一个后晌才到此处,再往前走,等回家去,天都黑了,妹妹不害怕么?”雨儿低头不语,寒琅又笑道:“表哥还要在这里住月把光景,以后慢慢再看不迟。妹妹看太阳下山,鸟雀儿都回家寻爹娘去了,雨儿难道不想娘亲?”雨儿仍然不语,寒琅回头看向雨儿乳母。
奶娘走上前也哄劝道:“雨娘听话,母亲该等急了。”雨儿一见乳母来劝,扭着身子哼起来让她走开。寒琅正尴尬,雨儿哼中已带了哭腔,泪珠挂上她睫羽,她向寒琅道:“表哥再陪雨儿一会嘛!雨儿也好久不曾进来了,好容易表哥来了,娘亲才许雨儿入花园一回!”说着拉寒琅手只是扭。寒琅吃惊,问她为何自家花园也不能常逛。雨儿答道:“娘亲说花园常有父亲外客,陌生男子出入,雨儿不能去。”
寒琅闻此言一怔,不语良久,然后曳袖为雨儿抹去泪水,温声道:“那我们只再逛一处好不好?妹妹挑个最喜欢的,我们去了便回。”雨儿听说,抬起脸睁大眼睛带泪望着寒琅,寒琅点头含笑,雨儿这才不哭了,使劲想了一回,说要去看那墙拘驽儿。寒琅笑着答应,抬手又抹一把雨儿脸上泪痕。
雨儿跳下椅来,蹦蹦跳跳又要往前跑。寒琅这回长了记性,一把拉住雨儿,强拖住了只许她慢慢走。两人从坡上向南下来,离了岛再向下走,行过一座假山、许多花木,看到尽头一垣粉墙,果然贴墙根种着一排枸那,叶似竹柳、花似桃李,满墙浓绿中雪白淡粉点缀,气味香甜。
行至花墙近前,雨儿抬头望着寒琅露齿而笑,寒琅亦报以一笑,将那花墙夸赞一番。雨儿这才尽兴,不再挣扎,由着奶娘抱回主宅。
天已向晚,宴席齐备,只等寒琅、雨青回来开宴。云氏扬州人士,母家颇具资财,出嫁时连七八个厨子开在随嫁单册上,是以顾家虽系长洲旧族,家中饮食却半是淮扬风味。
维扬饮食功细味清,其质既雅,其技更巧,烹天煮海,天下闻名。这一宴除去吴地风味,更有猛火干丝、梁溪脆鳝、拆烩鲢首、云林鹅等不一而足,蟹粉狮子头以清汤慢煨,箸尖一触即碎,入口而化。
惜乎鲐、刀、鮰三样皆已过季,席上只得一道鲥鱼,鳞肉同蒸,不假别料,仅以火腿吊之,鲜不可言。寒琅对此等排场原不在意,直到宴中又呈一道文思豆腐,其细可穿针,寒琅至此叹服无语。
席间推杯换盏,一家女眷热热闹闹,寒琅也以果酒相敬,吃了几杯。然后就见雨青席中不声不响,菜也不大动,没精打采。寒琅暗猜她许是疲乏困倦,又或家中菜肴早已吃厌,因而如此。然而总不大放心,不时拿眼去瞄。
雨儿越发没了精神,倚在母亲身上,咳嗽数声,双颊绯红。席至后半,上了一道蟹粉小笼,舅母夹了一只搁在雨青碗里,悄声问她:“你不是最爱这个么,吃一个罢。”雨青摇摇头,仍倚在母亲身上。
云氏瞧着不对,摸一把额头,回身便叫乳母,让带小姐先回去歇着。寒琅即刻明白,心中自责后悔,却见舅母此后神色如常,不提此事,也只好忍耐不问。
寒琅母子被安置在后面丛桂山房,一时宴毕看茶,又絮叨许久方散。人去后,寒琅在房中问母亲,表妹是否因病离席。顾夫人被问得一愣,她倒不曾留意雨青几时去了,停片刻后叹息一声:“雨儿打小病没断过,你今后多让着她些。”寒琅想起傍晚一时心软容表妹多玩一回,却因此多走许多路。想必今日是为同他玩耍才生了病,心中暗暗自责。
第二日早膳仍不见雨儿,云氏也姗姗其来,抱歉说是雨儿昨夜有些发热,今早又去请大夫,所以迟了。寒琅当下离席向外祖母、舅母深深一拜,郑重致歉,说是都因自己昨日贪玩,害表妹受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