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午时(2 / 7)
蹙的眉头忽然松开,他一拍大腿,“我说怎么看这小孩这么眼熟呢?!”
俞骁抬起眼眸来。
“去年六月末的时候,在博纳会所参加国务卿特意为地方政要举办的圆桌会议的时候,我见过他。”
“林家的公子带他去的,当时都收到他和总统女儿的婚礼请柬了,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来”,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唏嘘道:“看来也只是个玩物,被玩得都坏了,跟那个时候比瘦得脱形了,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俞骁按在酒杯上的手指暗暗收紧了。
“嗳,不说这些了,说回小选区,目前我们这些小党派在您的支持下基本控制了半数以上的摇摆区,但是要想和司令抗衡差得还很远,毕竟林岑两家的产业在整个星际根基深厚,许多地方官员受到过他们的提拔,还有地方的大资本家,与他们也都有密切的来往……”
“不仅如此,他们的几大票仓区人口基数大,产生的选举人票也相当可观,除非我们将所有的摇摆区全都控制住,否则……”
“怎么在这?何从心呢?”
夏棉恍恍惚惚地回头,看见林岑朗皱着眉头站在自己身边,沈员笑眯眯地站在林岑朗一旁,“咱们的何大明星又耍大牌走了?”
听上去,有种莫名的阴阳怪气。
夏棉的脸色很差,苍白中发着死气沉沉的灰,身上老大一股烟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得到。
林岑朗给他把外套穿上,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边穿边数落他:“怎么背着我吸烟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戒?出去外面了是不是?……”
两个人一起消失这么久,一直到晚宴结束都没出现,林岑朗和沈员谈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夏棉,原本今晚的安排也这么被打乱了。生气倒是谈不上,只是夏棉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多一会儿,林岑朗就总害怕他出什么意外。
夏棉看着他的唇瓣开开合合,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膜。
“去外面了是不是?好歹回来穿上外套,冷呵呵的,也不怕冻感冒,看这手和脸冰的……”
夏棉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他呆呆地看着林岑朗,两串冰凉的泪莫名无来由地从眼角滚落。
他自己没察觉,直到林岑朗给他系扣子的动作一顿,抬手温柔又无措地去抹他的眼角,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怎么了?嗯?”林岑朗捧着他的脸柔声问他,他微微屈膝弯着腰去看夏棉垂下的脸,眼眸盛着明明白白的心疼和担心,“怎么哭了?棉棉?”
更多的水渍从他的眼眸源源不断地滚落,大颗的金豆子砸下来,在林岑朗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夏棉干燥起皮的唇紧抿起来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强压着哽咽,憋得脸红脖子粗,口腔中铁锈味的血气格外浓厚。
“林少,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聊。”沈员轻咳道。
林岑朗直起身囫囵将夏棉抱进怀里,手掌顺着他的脊背上下安抚,偏过头难得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沈总长,下次我一定好好请您。”
沈员点了点头,离开了。
他衬衫襟前的一小片被沁湿了,湿冷的香气徐徐飘散,混合着浓浓的烟草味,像一壶后劲极大的陈年烈酒。
“棉棉,棉棉……”林岑朗不分场合地点的抱着他,夏棉单薄如纸的身体在他怀里这样打着颤,压抑地呜咽时,胸腔贴着他的沉沉震颤,林岑朗就心疼得要碎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夏棉没忍住抽噎了一下,“就、就是你欺、欺负……我……”
你把那个俞骁喜欢的我给杀死了,现在我们就只是陌生人了。
他沙哑的哽咽瓮声瓮气地传来,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壶陈醋猛地灌进鼻腔,林岑朗眼睛一酸,差点就被刺得哭了。
夏棉没用什么强烈的言辞去谴责,他的委屈和怨气甚至都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手脚,隐忍而压抑。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甚至可以当做是撒娇的嗔怨,却宛如强酸,直截了当地渗透他的衣料,淋漓地腐蚀了他的血肉和内脏。
他早就后悔了,后悔了很多次很多次,就连来这的路上都在后悔。
他其实已不太敢深究自己对夏棉的事究竟有多残忍,夏棉怕疼,林岑朗常常招呼不来就是拳打脚踢,还贪得无厌地要了自己都不记得多少支腺体液;夏棉怕水,但林岑朗曾经把他的头按进冰冷的水池子里,钝刀割肉似的把人折腾到昏迷再弄醒;夏棉怕江雪墨受到伤害,林岑朗便以此为要挟要他跪在地上给别人口;夏棉怕俞骁会醒不来,林岑朗便动用手术让他失忆了,还残忍地带着夏棉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夏棉已经连死都不怕了,林岑朗却让他发现,他的腹部曾被手术刀冰冷地划开过,他永远可以失去更多……
这个曾经那么快乐勇敢的人,染上了戒不掉的烟瘾,面对他时,渐渐变得越来越胆小而怯懦。
林岑朗嫉恨俞骁,可偏偏夏棉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才会笑起来明媚得都晃眼。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