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午时(1 / 7)
出来的时间不算短了,等最后一根烟烧到头,他拖着疲乏的步子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腹部的绞痛让夏棉额前冒了一层冷冷的虚汗,或许是真的太久不曾好好吃过东西,否则怎么会饿得眼前都发黑。
他缓缓推开了包间的门,里面的谈话声飘进起了雾的耳道,听起来朦朦胧胧,夏棉踩着虚浮的步子轻手轻脚地在自己的位子上重新坐下。
他面前原本未吃完的海参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香槟,盘子里还放着他似乎没印象吃过的黑松露。
方才欢声笑语的包间此时也安静得可怕。
夏棉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他恍惚抬起头来,发黑的视野看人都带着点重影,定了定神,才发现对面和身旁齐齐惊讶地看着他的人,似乎不是林岑朗和刚才那个胖胖的官员。
他的视线茫然转了一圈,发现这房间的布局和窗外的夜景的确是和刚才有微妙的不同的,他竟然迷迷糊糊闯入了陌生人的房间!
夏棉猛地站了起来,后退时椅子撞在小腿上。他尴尬得脸红了,窘迫地半鞠了个躬:“抱歉,我走错房间了。”他今天一下子吸了太多烟,一开口,声线粗粝得简直可怕。
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差点咬到舌头。
他转身就往外走,指尖刚碰到门把手,门忽然从外被推开了,他与来人猝不及防正正地打了个照面。
夏棉昏沉作痛的脑袋犹如被一道霹雳当头劈落,嗡——地一声轰鸣,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来人也一眨不眨地垂着幽暗的目光看着他,惊讶和愣怔中带着某些复杂的东西,金属制的领夹在襟前泛着一点冷光。
同一天,偶遇两次,简直不可思议得诡异。
“俞将军,来坐吧,这小孩走错包厢了。”身后一个人出声道。
夏棉猛地回过神来,他慌乱地收回了失焦的视线,垂下头,用小得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低哑地说:“抱歉,打扰了。”
俞骁伟岸的身躯伫立在门口,几乎将路挡了个严严实实,他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一动不动。夏棉侧过身子,贴着缝隙一点点挤出去,闻到自己满身嚣张浓烈的尼古丁味,像是洗不干净的厚重污秽。
他再次咬紧了腮帮子,难堪得涨红了脸。
温暖粗粝的手掌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陌生而熟悉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覆在了皮肤上,夏棉像是被毒蝎子猝然蛰了一口。
他猛地手臂向后甩开了俞骁的手,用力过猛,惯性导致他的手背狠狠地摔在身后的门框上,骨节与门框硬碰硬,发出清脆得听起来就痛得要命的声响,粉钻狠狠硌在无名指根处,疼得过电般一下钻进心脏。
夏棉的眼眶唰地就红了,眼眸霍然涌起湿意。
桌前两个人看着这猝不及防的变故,面面相觑。这两位,认识?
俞骁偏头看着他,眉心蹙起一个驼峰,目光复杂得像是紊乱的磁场。他看着那双血红黯淡的眼眸,在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显得大得甚至有些许的突兀,单薄的身体在他和墙壁之间形成的夹缝中不明显地颤抖,像是隐忍。
他们彼此对望着,似乎莫名都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涌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浓烈的尼古丁味灌进鼻腔,俞骁沉甸甸的目光落在他颈侧淡淡的几片暧昧红色上,下滑到他被打得通红的手背,然后是他的无名指上。
他神色沉静,脑袋却疼得在铮铮作响,起了雾的胸膛像是被人用两指捏着一丁点嫩肉在拧掐,又酸又涩。
夏棉的指尖蜷了蜷,下意识藏起了自己手上幽幽散发着光芒的戒指。
“抱歉,我只是……”他为自己的反应过激找借口,“不习惯陌生人突然碰我。”
他终于挤出压得人喘不上气的缝隙匆匆逃了,而这次,俞骁没再拉他。
他不是夏棉,这个吸烟酗酒满身臭味的人不是那个俞骁喜欢的干净快乐的夏棉。
夏棉、夏棉……
他猛地停下来,站在空旷安静的大厅,四周像电影镜头般围绕着他旋转起来。
夏棉已经死了。
“俞将军,你们认识?”
等俞骁终于收回深沉复杂的目光,庞尊问道。
他拉开椅子,在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举起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口,不置可否,他的眼帘半垂,眼底黢黑,显得莫测。
“你去过仞城么……岑显的庄子……你有时间回去照看照看……”
“上次接到电话去仞城给您做完应急治疗我就急匆匆地回来了,您患上渴求症,我总以为对方是不喜欢您的,没想到竟是我先入为主了,对了,那孩子还好么?上次在医院见他的时候看起来不大精神……您二位已经结婚了?恭喜恭喜!”
“理论上来说,不是的,这种病始于对某一个特定的人的感情,是腺体在生理上对这种感情的反应,有点类似于‘标记’……在陷入一段亲密关系的时候患这种病的概率比其他人更高。”
一旁吴明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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