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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吻上了他的嘴唇,味道像香醇的可可,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吻。

但我不知道嫖客和男妓能不能接吻,就像我不知道嫖客和男妓是否能相爱。

性事结束后他去浴室草草冲了个澡。出来时只在腰间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慵懒地靠在浴室的门边上。光裸的上身上零星印着几点暧昧的红痕,蜜色肌肤上的水痕在旅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光,食指和中指之间虚虚地夹着根燃了三分之一的烟。脸上没有惯常的笑,眼神放在空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样子要命的性感,我却没有再来一炮的想法,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笑时眉眼看起来有些忧郁,又或者这种忧郁只是我的臆想,他只是在发呆。一时间房间里竟然安静了下来,或许那也不该叫安静,只是我们——我们之间很安静。 空气中还弥漫着没有散去的性的味道。旅馆老旧暖气片里的水艰涩地流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隔壁的床也咯吱咯吱地响着。寒冷的风从积满灰尘的窗户外蛮横地闯进来,带来酒吧里男男女女的狂欢声——今晚依旧是一个充满热闹和狂欢的夜晚。

我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粉末冲泡成的廉价苦涩味顿时充满了口腔。他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闪着微弱的红光。

人总会在深夜里犯错,神明也会。丘比特瞎了眼,往我心上射了一箭,于是我神使鬼差地叫了他一声。

“珀尔。”

他回过神,熟练地掐掉手里染着的烟,笑着挨了过来,与我接了一个带着烟草和咖啡味的吻,手灵活地滑到了我的裆部。 我有些窘迫地侧了侧身,叫他停下来。

“我只是想问你点事情。”

他把自己摔了凌乱不堪的床里,调笑道:“喔——你明明都硬了。”

我没说话。他看了我一眼,又揉了一把才把手缩回去,俏皮地眨了眨焦糖色的眼睛。“可怜的小公鸡——没办法,谁叫顾客就是上帝呢。尽管问吧亲爱的,问问题不收钱。”

我有时候真的讨厌他这该死的职业素养。

我咬了咬舌尖,试探性地问道。 “珀尔是你的真名吗?”

他看着我,焦糖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当然不是了亲爱的,我们管这叫艺名——不过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叫我艾伦,尤金,随便什么都行。”

他吃吃地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上次有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甚至在我床上喊艾丽莎——上帝保佑,他应该去找个妓女而不是找我。”

他又笑了起来“至于真名,我都差不多忘了。”

我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于是沉默了,从裤袋里抽出一个皮夹子,抽出几张皱巴巴的英镑递给他。他接过来,数了数,像猫一般敏捷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谢谢惠顾,先生。”

他起身,又顺走了一根香烟,朝我抛了个媚眼。

“这是额外的报酬——本人提供的服务里不包括接吻这一项。”

他用我的火机点燃了烟,朝我脸上吹了一口气,一片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听到他说。

“那么,欢迎下次光临。”

我们又见了很多面——不完全为了做爱。

我请他喝下午茶,和他在泰晤士河畔漫步,或者去特拉法尔加广场喂鸽子。

我以为他会拒绝,再不济也会开玩笑说和他喝下午茶要按小时收费,或是眯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在他身上练习泡妞技巧。

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谈及那个吻,于是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我们踩着夕阳漫步,鸽子扑啦啦地从我们脚边起飞,我们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诡异而又和谐,像是只是相识已久的朋友——我没再和他聊过爱情,因为我发现其实我没有读懂圣经。

他甚至还会法语和歌剧——老实说我对此一窍不通。于是他花二十分钟给我讲如何烹饪某种戚风蛋糕。他的眼睛闪着光,像两颗星星。我在一旁百般聊赖地用双眼描摹他的侧脸。晚风撩开了他白衬衫的一角,露出一截精瘦的腰。我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却被他逮个正着。

他皱着眉说我没认真听。我说有,他说没有。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我们俩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像两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

晚上我回到家,翻出了前妻留下的烤箱,和一堆积了灰的模具——我想证明我有认真听他说话,或者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做了一个星星形状的戚风蛋糕,用包装盒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第二天他收到了这一份礼物,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戚风蛋糕,像抱着一个定时炸弹。

“你做的?”

“谁知道,说不定是我生的。毕竟我没认真听你说话。”

他咬了一口蛋糕,又恢复了一贯的轻浮模样,焦糖色的眼睛盯着我,笑嘻嘻地说。

“挺好吃的——不过你的确没认真听我说话,小公鸡,你面粉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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