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二十六章(4 / 10)
方河足下一顿,似乎踢到了石子,这一点感知令他俶然回神,运起浑身灵力向身后劈出一道剑风,紧接着奋然发力,意图朝巷口奔去——
“跑什么?”
少女开口,却是低沉飘渺的男声。
她一手略微抬起,纯白丝绦自她袖间疾射而出,轻易挡开那道剑气,再如蛇一般死死勒住方河手脚与颈项。
“你知道燕野的下落吗?”
她缓慢收紧丝绦,将动弹不得的方河一点点扯过来,冰冷至毫无温度的手抚上方河侧脸,再轻柔点住他的眼睛。
“我……并不知道……”
方河牙关都在颤抖,却不得不同少女血色的瞳眸对视,他像是被浸到数九冰窟里,深重的寒意甚至足够封冻魂灵,彻骨的冰寒与深切惧意吞没一切神思,只能无意识地回答少女的问题。
“那他为什么来镜心城?”
“为了……打听魂修……”
“魂修?为什么他要找魂修?”
“不知道……”
“啧,”少女忽然猛力收紧丝绦,浩荡魔息自缕缕丝线渗入血肉,方河脖颈立时显出数道骇人的勒痕,“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几百年了,他还是那么谨慎。”
似是终于放弃,少女骤然松手,丝绦如水一样流回袖中,方河得以捡回性命,捂住喉咙跌坐在地,一时连咳嗽都办不到,只余短促的喘息声。
“出来,”少女悻悻地回头一望,“人留给你了。”
小巷另一侧,悄然走出一个佝偻身影。
漆黑衣袍、宽大兜帽、枯草般凌乱的碎发、苍白尖瘦的下颚……
方河勉力抬眼,见到安锦出现,忽然生出“果然如此”的念头。
果然是这样、果真是如此,他能被魔修所救,为何安锦不能被魂修所救?
只可惜眼下燕野不在,而安锦带了魂修,找他寻仇来了。
魔修屠城虽非他所为,但他也难脱干系。
他不想替自己多揽罪责,却挡不住旁人将怨恨倾泻于他。
丝绦虽已离去,四肢麻痹的感觉却愈演愈烈,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方河只能看到安锦掀开兜帽,双眼血色浓郁。
血色弥漫浸染万物,五感渐失,方河身形摇晃,终是彻底晕了过去。
安锦见他倒地,走到少女身前单膝跪下,声调颤抖难掩狂热:“谢过主上……谢过主上!”
少女嗤笑一声,旋身离开。
【第二十四章】
恍惚之间,他好似梦到了幼时的幻觉。
初到惊鸿峰时他意识混沌,日夜梦魇,茫然无觉。在那缠绵无尽的梦境里,徘徊着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
那些眼睛嵌在没有实形的黑影上,森冷地盯着他。
而他只有幼童身形,罩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袍,瑟缩原地。
他赤着脚,足下地面异样黏稠,仿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不住涌动。
他不敢动弹,也不知周围环伺的黑影何时离开,天幕晦暗永无明日,偶尔几道黑影飞过,像是牢笼的栅栏。
他好像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而今后、往后、成百上千年的时间过去,他似乎还会被困在这里,无处可逃。
惊鸿峰上,有人以威厉冷酷的声音,以严苛不怠的修行,硬生生将他从幻象中扯了出来。
而今梦魇重现,身边再无故人。
不对……还有一个人,有一个只想取他性命的……
眼皮重若千钧。
方河挣扎醒来,死死掐住手心,发狠咬着舌尖,终是一点点睁开了眼。
视线昏暗,唯见高处一点烛火跃动,紧接着地道的潮气与腥气缓慢扑入鼻腔,方河勉力动了动手,终于确定自己被绑在了某处地牢里。
滴答,一滴浑浊水珠自墙角坠落,回声悠远。
方河视线全是重影,好半晌才恢复过来,他四下一望,发现自己身处监牢之中,牢笼之外幽幽烛火连绵无尽,照亮数条阴森路口,墙壁陈旧破败,隐隐渗出水痕,地上道路破碎,积着数片水洼。镜心城处处富丽堂皇,从未见过如此粗陋的地方,不知安锦将他带到了何处。
而就在他对面的牢室,凌乱搭着数丛枯草,在那枯草中伏着一个模糊的白影,看样子似乎是一个稚龄孩童。
……小孩?安锦还抓了小孩子进来?
四下寂静,唯余水声滴答,方河打量周围,忽然发觉此处只有他与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安锦不在这里?
方河立即催动灵力,尝试以相思割断手上的束缚,但那束缚不知是以何物制成,漆黑锁链沉重冰冷,竟是连相思都难以撼动。
他心中惶急,即便猜到魂修实力远胜过他,可也不想坐以待毙。
唰,似有风来,烛火明灭闪烁。
水墨一样的黑影在他面前凝聚成型,方河甚至来不及御剑抵挡,便被狠狠掐住颈项往上一提。少女留下的勒痕仍在,此刻安锦故意压在那数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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