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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意识到自己醒来的时候,顾程睿还不太能睁开眼睛。
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把大脑神经的刺痛归罪于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待瞳孔缓慢适应了白光,他才看清屋内的全貌。
方瑾苓陪在他身边,哭得一脸憔悴。简妤迅速按铃,等待医生护士的到来。
窗前已有微弱的阳光照进来,还是猜不出当前时间。
顾程睿一字不落听完了医生的话,撑起身子靠在床上,忍着头疼听方瑾苓边哭边责备的话。
不过是前些天酗酒无度,受凉一夜胃病犯了,他也没想到早晨一推开车门就没了意识,连表盘都磕出了刮痕。
听方瑾苓的意思,他竟昏睡了一天之久。
他自己倒觉得,许是突然得了那人的下落,大悲大喜之际神经绷不住了,才病了一场。
方瑾苓说了许多,他也不打断。
直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顾程睿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认真道:“妈,我有话要跟你说。”
方瑾苓愣神片刻,又恢复优雅仪态,她大概知道这么些天来顾程睿过的是什么生活,为的是谁。她仍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却也只能一步步退让妥协。
“万一他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生活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死心,成吗?”
“嗯。”
“但你把身体养好之前哪也别想去,其他事先放一边,我只求你不要用我犯的错误来糟蹋你自己的身体。”
方瑾苓愧疚自责的话让他有些恍惚。
顾程睿一笑,“我想过许多次,他若是心里真的有我,或许就不会走得如此干脆了。我对他不够好,也算是我逼走他的吧。”
他一直很后悔最后那段时间没能进学校看一眼祝宜眠。原是不想让他分心,没想到就再也找不到了。
现在得了他的消息,他竟情怯于见他。
他很想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见他。但他不知道这个时机是不是现在。
如果真的像方瑾苓说的,万一他的出现又是对他当前生活的一种破坏呢?
但他更怕的是得知祝宜眠的新生活里因为没有顾程睿而更加圆满。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顾程睿何曾这样焦虑不安过。
方瑾苓时时看着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装作蒙在鼓里一样,任由简妤为他办了签证。
下属此次赴美谈判不太顺利,若是谈下来了对公司增益良多,但顾程睿才进了医院,没有人敢用公事来打扰他。
拿到机票,顾程睿很自欺欺人地想,我只是去出差。
可是在接下来的十三个小时里,他没有一刻不在想——
我要怎么样,才能以一种更好的方式重新进入你的生活?
他一下飞机就同助理直奔目标公司。
他们此次与合作方的确不那么容易谈妥,对方是美籍日裔,同日本商人谈判是连推特治国那位总统都痛骂的事。
中午又和董事会沟通了一遍,顾程睿关了会议,在哥大校园里走了一圈。
他连多年不曾联系的校友都碰上了,却连祝宜眠半面也未得见。
他们果真是无缘吗。
他不死心地问姜俞要祝宜眠的课表。
发出去的一瞬对话框上方同时弹出洛因的消息——
「徐境说你也在这里,今天是巡展的第一天,记得去看哦!」
随后附上了一张《油画艺术作品展》的电子海报。
霜降过后,他向洛因约了一幅画,画成之后本该交接,但洛因请求将之用于油画展的征稿活动,顾程睿没有拒绝。
洛因只投稿了一个作品,那段时间他的精力都给了这幅画,入选也算意料之中。巡展第一站就是纽约。
当初同意洛因用这副画参加巡展,私心是寻人启事。现下既然知道了那人的坐标,顾程睿又有些后悔,他不该给人看一眼。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祝宜眠刚结束今天的AAmeeting,同group的朋友就提议来看展。
对方买了画正和展方交涉,祝宜眠原地等待了一会儿,确认她不需要帮忙才一个人循着油画的布置随意看看。
展厅很大,作品布展也是重新构思过的。每个入口处都标示了本次展览主题——油画·梦境卷轴。
两边的回廊均可通往主展厅。原先放置馆藏品的展台与玻璃罩已被撤去,中心陡然立起一堵石膏墙,除去四周零星分布的几件作品,宏大圣洁的墙面上只悬了一幅画。
祝宜眠不自觉地向那面墙靠近,情绪莫名的平和柔软。
顾程睿进了馆径直穿过廊道。他很清楚他的画会在什么地方。
石膏墙前的几位游客离开,如拨云见月之初。
少年和男人同时从幕墙转角处走出,又同时停下脚步。
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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