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是同根生(1 / 3)
梁俭十九岁时当上了太子。那一年他的大哥与一阴阳人姬妾玩乐,死于马上风。正是从那时开始,他府上对高芝龙指指点点的人愈发多起来,便连他的母妃,也时时提点他:“三郎,不要蹈了大皇子的覆辙,那阴阳人不同于寻常男女,他们是狐媚转世、是祸水,只会为夫家带来不祥……以母亲之见,你该随便寻个借口贬他当个侧室去,母亲知你宠爱他,但怎的能让那种人作你的妻,那种人能当个妾,已是福分……”
这些话,他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淑贵妃说他,他便打着哈哈道,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简直气得淑贵妃三天吃不下饭。
旁人对这太子指指点点,说他实属异类,阴阳人好比钵中花、笼中鸟,玩花赏鸟只得算一癖好,偏他将这癖好当正事,主次不分,视人伦正道于无物。这些话梁俭隐约也听得一些,但他毫不在意,批阅完每日卷宗,仍到他那太子妃房中约人月下游湖去。
“殿下,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你累了吗?唉,是挺晚了,今日两江盐运之事我与李大人他们说了太久。那改日再……”
高芝龙却微微皱起眉来,道:“殿下,不要隔三差五便与我出门玩乐,这样、这样别人怎么看你?定要说你耽于玩乐,不务正业。”
梁俭心思一转,顷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无奈道:“倦飞,你是不是担心旁人说你迷惑我?但我每回与你出去,都是已批阅了公务。何况,为何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呢?你在我心中,永远是……”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在意别人怎么看殿下。”
高芝龙言毕,顿了一下,又道:“确实,贵妃娘娘与我说了,妻妾有别,陪男人游湖对饮花前月下之事,都是姬妾所为。为人妻子,要端庄持重,替夫家操持家室。”
“母亲怎么这么多规矩?我与人结为连理是为了让人给我当管家的么,这还不如直接聘个管家得了。”梁俭听道又是他娘来找高芝龙麻烦,一时心中不悦。
平日他与淑贵妃母子小聚之时,淑贵妃已明里暗里说过倦飞许多次,他让她不要那么咄咄逼人,淑贵妃却道,你离经叛道娶阴阳人作正妻,难道没想过对方会如此难堪么?
“殿下,我希望往后你我人前不要那般亲热,就像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一般以礼相待,你我从前私相授受,本便容易被人指点,何况我身份低贱,殿下却执意娶我为妻,我不愿殿下您……”
“不要这么说自己,为何你总爱否定自己?”梁俭眉一皱,打断了他。
梁俭少年时不明白,娶一个人作妻难道不是为了与他日夜相对、如胶似漆么,怎么成了夫妻,反倒又多了山般的礼数与条条框框。但他转念一想,他虽觉旁人言语荒唐可笑,如若倦飞不喜人背后指指点点,那他日后在人前便克制些罢。
“好罢,既然倦飞你如此为我着想,那日后在人前我俩便是太子与太子妃,可在人后总无需如此多顾忌,”梁俭轻轻抱住对方,低声道,“唉,你又何时改口叫我殿下了,从前不都唤我俭哥哥?有时候我真不愿当这太子。”
高芝龙没有推开他,却搬出淑贵妃提点自己的话“教育”起梁俭来:“殿下,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殿下当了太子,是天命所归,以后您千万要注意言行,譬如……”
梁俭听他唠叨了一堆礼节礼数,只觉无言。
想起他们刚成亲那会,真是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然而他当上太子,倦飞便愈发束手束脚。愿来日他登了基,让他的倦飞万人之上,对方便不再有如此多顾虑。
然而经年之后,夜里梁俭从那点少年的梦中醒来,只觉物是人非。这朱红宫闱如故,雕栏玉砌犹在,但故人不存了。如今,他确实已让高芝龙位极六宫、万人之上,可他与高芝龙早已离心离德多年,恩消爱也弥,不同床,不共梦。
“陛下,您怎么醒了?”
梁俭闻言转头去看,如今与他同床的是另一人了。早春夜寒,萧潋与他盖着同一袭被,体温源源不断传来。
“还是晴江你好一些,像墙头上扑蝶玩乐的猫儿,无忧无虑。朕和你在一起时最轻松。”眼下没点灯,梁俭便想着自个仍是温香软玉在怀,面前还是他那娇俏可爱的小爱妃,不禁感叹道。
然而转眼功夫,他便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萧潋如今宽厚的胸膛抵着他柔若无骨的背,用低沉磁性的声音撒娇道:“陛下大半夜怎么说这些情话,羞死人了!”
梁俭:“…………”
倒也不用这么快打破他温香软玉的迷梦,他已倒霉至此,与发妻疏远,又与姬妾换了身体,如今,连这点安慰都不给他……
唉,若说还有什么乐事,便是这几日他发现倦飞对他似乎还有一丝旧情了。
第二日梁俭点卯一般,又到了飞鸾宫门前。
毫无疑问,他吃了闭门羹回来。高芝龙只让那傀儡代传了一句话给他:“娘娘近日恶心反胃,不想病情加重。”他本还想让那“小宫女”代传一句请皇后多注意身体回去,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