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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跟老头儿搓麻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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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吗?爷。”阿蒲翻箱倒柜扒出来一个檀木盒,打开,里面有两格,一格装碎烟草,一格装小叠洁白的油纸和火镰,瞿清决给自己卷了支烟,阿蒲在一旁看着,“爷,这抽起来什么味儿啊?”

瞿清决本想教他自己卷,但嫌他笨,干脆卷好了递给他,点上火,主仆二人站在院子里吞云吐雾。阿蒲被冲嗓子的辣味呛得直咳嗽,想说这是什么鬼东西,但看到瞿清决的模样时,怔住了。

乳白的烟雾,轻舒曼绕,如风里一袭白纱,偶尔破散,露出烟后寂静的黑眸,在沉思里忧郁,在忧郁里破釜沉舟。

第二日,瞿清决向银台递上奏折,弹劾左副都御史宋道荣,申述他贪赃枉法、卖官弼爵、欺男霸女、拉帮结派等八大罪行,并将这份奏折抄了十多份在千步廊传阅,让文武百官知道他瞿清决亲自打了瞿家的脸。

齐嶟的践行宴可谓是精彩纷呈,大宅第二进专门搭了戏楼,三个戏班子歇在后台,演完《琵琶记》演《荆钗记》,演完《白兔记》演《拜月记》,全天候不停,余姚腔、弋阳腔、水磨调轮流来,胡琴倥偬,琵琶玲珑,箜篌呜咽,羌笛鸣鸾,丝竹管弦之盛快要掀翻屋顶。

往里走,视野豁然开朗,天井里堆砌太湖石,瀑布泠泠然,悦耳动听,四面廊房内摆放八十八张八仙桌,无非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酿,桌后一道屏风,隔开里厢房的马吊牌桌,宾客吃饱了打牌、听戏,饿了再上桌吃,巴适得很。

瞿清决坐在东边的某一桌里,前后左右都是人,他猜不出自己在第几桌,也摸不透这宴席时按照什么排座位,只觉得吵吵闹闹,唱戏声谈笑声水流声快要震聋耳朵,这齐家军办宴会的风格就跟打仗一样,豪横。

他原本不想来,但能接触到清流党人的机会实在是少,所以不仅来了,还特地打扮一番,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一件绯红香云纱大袖衫,两三枝绛色竹纹自肋下斜逸到领口,腰间绑着金绢丝腰带,唇上抹了些口脂,整个人既雅致又耀眼。

云燕然走到这一桌说了些什么,瞿清决摆手示意听不见,于是云燕然附在他耳边道:“我带你去杨砀那桌。”

瞿清决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起身跟上去。见杨砀,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先前弹劾宋道荣的折子递到银台,当然会被扣下,不仅是因为银台有尤辰等瞿党官员把控,还因为他官职太低,人微言轻,写的奏折没资格递到皇帝眼前,即使在百官中大张旗鼓地宣传过,传闻能通过东厂锦衣卫的嘴传到皇帝耳朵里,但终究是不正式的,他不过是个在传闻中上蹿下跳的九品小芝麻。

所以必须找一个分量重的清流党官员引荐,绕开瞿党,通过他正式把奏折呈递给皇帝。内阁的许颉和高岩当然是最优选,但瞿清决高攀不上,还有一个人,是孙善正被贬谪后,取代他进内阁的李成芬,翰林老儒,名声很好,行事温吞,没几个门生故吏,美中不足的是年纪太大,很明显皇帝是暂时拿他来给清流党凑数,以平衡内阁中的权利结构,并不要求他做什么实事。

如果瞿党倒台,瞿云川退阁,下一个最有希望入阁的是徐梦轩或者杨砀,这两人在地方上汲汲经营多年,盼望着登上内阁,进入大明权利中心,他们都有资历,缺的是最后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很可能是倒瞿,谁贡献最大,谁就能脱颖而出。

瞿清决厌恶徐梦轩,所以选择杨砀,他不了解杨砀,这对他来说是一场豪赌,但对于杨砀来说同样是豪赌,之前还没有哪个清流党官员敢把赌注压在倒戈的瞿家奸臣身上。

云燕然捏住瞿清决的手:“别怕,我介绍你进去。”他们走到最北边一进,唱戏声离得远了,相对宁静,云山屏风后马吊牌哗啦哗啦响,正好有侍女要进去送茶水,云燕然夺了她的托盘,拉着瞿清决闯到屏风后,“酒来了,王八大哥,尝一尝这茶味儿的酒。”

牌桌旁四个人愕然抬头,其中一个穿锦衣卫飞鱼服的洪声笑道:“你这臭小子!找骂是不是!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的诨名!”

屋里的人也都笑了,原来这王八姓王名衡,是十三太保之一,排行第八,所以有人戏称他是“王八”。

“王大哥,要我说您和唐六哥最不该上牌桌,人都说六六大顺,八八发财,你俩把福气占全了,让其他人怎么摸牌?走,跟我喝酒去,我特地拉了个朋友来替你。”云燕然把瞿清决拉过来往长凳上按,王衡仔细瞅他,眼中露出了然神色,很痛快地站起来让位,勾住云燕然脖子往外走:“你小子这次可得给我往死里喝,咱们一醉方休!”

云燕然答应着,又回头道:“我还没给各位大人倒酒呢,差点忘了。”

瞿清决正要说我来倒,对面的杨砀肃声说:“不必了,打牌就打牌,喝什么酒?”

云燕然嘻嘻哈哈,单手拽走茶盘,瞿清决低头摸着滑凉的马吊牌,逐渐进入状态,他不爱玩牌,但以前家里常开牌局,嫂子姨娘丫鬟都是个中高手,他不费心学,耳濡目染也就会了,知道该怎么输得体面,或者赢得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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