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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选择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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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在我这双深陷的眼眶里,

是贪婪的羞耻,和无益的颂扬。”

你的美的用途会更值得赞美

……”

那首诗过于奇异又过于短暂的歌,芬奇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就匆匆结束了。那位年轻的“诗人”很快就将竖琴放在脚下,原地旋转起来。他双臂抱肩,修长的小腿在白袍下时隐时现,脚尖离地又落下,脚踝上的金色小铃频频作响,像一条柔软的小蛇那样随着吹笛人的音乐悠然起舞,起伏的波浪从臂弯传到指尖。伴随着最后一个休止符,他突然整个身子低垂下来,朝前方垂下自己的头颅,双臂在身后高举腾飞,像只试图起飞的天鹅。

他没能成功起飞,因为四周灯光亮起,光栅向舞台中央合拢。于是他在众人的欢呼与口哨声中悄然退场。

芬奇长长地呼出口气来,他的队长和旁人大声开着玩笑,诸如那个哈塔兰人的一晚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他不想去听,酒馆的空气突然沉闷得吓人,他想要站起来去窗前透会气,他几乎差点儿就成功了,如果不是有什么人突然挡在他面前的话。

“嘿,骑士大人。”

那个方才在台上万众瞩目的哈塔兰少年突然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面前,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芬奇能分辨出他眼瞳的色泽:介于灰色和银色之间,在跳动的烛火下闪闪发光。“想让我帮您添点儿酒吗?我看到您的杯子空了。”那少年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道。

芬奇·格兰德尔鬼使神差地向前伸出了举杯的手。

“这是南郡的新产的白葡萄酒,和运往城堡的是同一批货。您会喜欢喝的,我觉得它很适合您,瞧——”他慢悠悠地斟满对骑士的小杯,“它的颜色就像您的头发那样好看。”芬奇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脑壳,这只能让他的头发更加乱蓬蓬,芬奇·格兰德尔,老家距离纳吉亥尔千里之遥,他的父亲是个农夫,母亲是个挤奶工,他的头发和母亲如出一辙,“就像那些给牛喂的稻草”他父亲总是这样说他们母子,然后随手揉乱男孩的短发。

“像是黄金蒙上轻纱,就连早上八点的太阳都要嫉妒它们的色彩。”那个哈塔兰少年陈述道。

芬奇几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还没等尝出味道就感觉到腹中微热,他尽可能不露声色地咳嗽着,假装没看见身旁队长若有所思的微笑。“您可以慢点喝,”那少年举起手中的银色酒壶,“还有不少呢——诶呀。”

他把银壶的壶嘴向下,几滴酒顺着壶身滑落,就再不剩什么了。“它空了,真是抱歉。”白发少年毫无歉意地冲芬奇笑了笑,继而理所应当地说着,“不过我那里还有好多,也许您愿意赏光去楼上与我喝上几杯?”

芬奇慌忙地摆着手,表示自己其实并不热衷与饮酒……

“或者一些茶?”哈塔兰人耐心的询问他,“绿茶、红茶、乌龙茶……来吧,骑士大人,总有一杯茶您会喜欢,还能帮您醒醒酒。”

“不,呃,谢了,恐怕我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喝——嗷!”芬奇随着后脑的刺痛回首望去,他的队长以一种相当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他怒目而视。哈塔兰少年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许久,从芬奇胸前闪亮的骑士团徽章扫向骑士年轻的脸,等他再度开口时,他换上了一种和方才讲话、和方才在台上唱歌完全不同的声调,如果他的发梢会动,它们一定会在此时变成万千条白色的小蛇,用贪婪的目光紧紧盯住面前的猎物,只有石头才会在它们的注视下无动于衷。“我们可以随便喝点别的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喝,我英俊的骑士,我只是在邀请你和我共赴梦乡。”

芬奇·格兰德尔大梦初醒般回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他在纳吉亥尔的下城区偏北,“夜莺之眼”是此地规模最大名气最高的娼馆,他的队长带他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让他在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之前摆脱处子之身,他面前站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哈塔兰舞者,这屋子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想和他共同饮酒饮茶饮随便什么玩意儿,而后共赴巫山。

然而芬奇·格兰德尔是一名骑士,品行正直,信仰弥坚,时时刻刻将骑士之道记在脑中,行在脚下,诚实是他必须践行的品德,所以他会承认,作为一名成年男性,他和这屋子里的其他男人一样会对眼前的雌雄莫辨的白发少年想入非非,但他仍旧必须坦诚相告,因为一旦他隐瞒真相就会让自己胸前的徽章蒙羞,于是他说:

“很抱歉,我其实很希望能和你一起喝点什么,但是我口袋里连一枚金币都没有。”

这话着实出乎那位少年的意料,他的眉梢轻挑,嘴唇微张。

而芬奇依然诚实地补充着,不顾他的队长在他身后疯狂地揉着额角,“我听人说和你共处一室的价格一定不菲,我只是个普通的骑士,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骑士大人’,如果你想要赚钱的话,你应该去问问其他的客人,而不是问我。”

令人窒息的沉默像晨雾那样蔓延开来,不知为何芬奇比刚才感觉舒畅不少,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只是那个放在还对他微笑的少年一定会在停罢这番话后留下一个鄙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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