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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就忍不住又想起了佩恩,那双有着绿宝石一般眼睛的……畸变种。
刚刚才认识,那么快就死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路上总想着他。
畸变种本来是人类最大的仇敌,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对象。第一次在那艘飞艇上遇到人头型的畸变生物时,她曾经觉得畸变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
但她们促膝长谈,共赏曲乐,那是一位彬彬有礼,目光温柔的少年,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
明明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生命。实在没有办法隻将他单纯地当做怪物看待。
妮可闭上眼睛,靠着墙壁轻轻哼起那首《魔王》,歌声中有一位少年,临死前为了自己的命运不甘地挣扎。
婚宴上刺鼻的血腥味好像还停留在鼻腔。
食庞的种族特性如此血腥,将那个温柔的少年活生生地啃食吞噬。
妮可是一个很感性的向导,这样的事让她想哭。
但大家都没有哭,坐在自己身边的林苑也没有,于是她也不想露了怯,紧紧闭着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很佩服林苑,为什么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林苑就能那么沉稳冷静。
不论什么时候苑苑都是那样冷静。遇到那般难过的事,她依旧能够这样平静镇定地面对。比自己成熟地太多了。
真是令人羡慕。
一隻小小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妮可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转头看林苑。
林苑和她并肩坐在角落里,瓷白的小脸没有什么表情,双眸黝黑无光。
“其实我也想哭的,只是我还没学会怎么哭。”林苑这样说。
其实我也羡慕你。我也想学会哭泣学会悲伤,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满脸是泪,一个面无表情。
地堡中的哨兵们都没能忍住,抬起眼看她们。
两个向导,都伤心了。向导本是温柔细腻的人。苑苑和妮可都是。
倪霁坐得很远,捋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来草叶,正编着一隻螳螂,修长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了林苑一眼。
他知道的,林苑其实并不像她自己认为的那样冰冷。
她的心很暖,甚至能怜悯并非自己同族的异类。
心很暖,手也很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林苑坐在角落里,瓷白的手指交错在膝头,烛火下的肌肤镀了一层光洁的釉色,琼玉一般。
和在自己梦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经历过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小小杂物间之后。
好几次在梦里梦见她。梦见过她的双眸凝视着自己,梦见自己被她握在手心。
不该做这样的梦的,可是人又怎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梦呢。
倪霁低头,手指翻动,将那隻小小的螳螂编好,握在手心。
莹莹碧草织就薄翅。
为了一夕之欢,飞蛾扑火的生灵。
太阳再一次落下山去。
一行人修整过后,踏着滚热的土地出发。
行至中途的时候,远远看见花海中一个巨大的摩天轮,五彩的吊箱缓缓旋转。
那个摩天轮有些怪异,有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倒挂在五彩的摩天轮顶端。趴在整个巨大摩天轮上。
所有人止住了脚步。
哨兵们的视力很好,远远地辨认一番,发觉那不是活物,只是一个空壳。
一隻巨型食庞蜕下来的外皮,半透明的,倒挂在高处。
大家稍稍松了口气,从那摩天轮之下迅速穿行而过。
袭击是突然之间发生的。
脚下的花海中裂开,一隻庞然大物从中暴起。
不仅哨兵们没有提前得到预警,就连触手们都没有听见一丝一毫情绪波动。
就好像一隻死去的庞然大物沉睡在地底,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才突然惊醒,破土而出。
一隻自然界的螳螂,在人类面前看上去只是柔弱幼小不值一提的昆虫。
但人面虫身,山岳一般大小的畸变种破开泥土,缓缓站起,带给人的却是山海般强大的压迫感。
三角形的头颅,类人形的面孔,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缓缓起身,拦在众人前行的道路上。
强有力的前肢从骨肉中伸出两道霜雪般的钢刃,宛如死神的巨大镰刀。
林苑一行六人,对付这样大型的畸变生物并非没有取胜的机会。但她们耽搁不起这个时间,打这一场,无论胜败,六个人的性命算是落在这里了。
雷歇尔第一个做出判断。
黄金狮子的精神体从虚空迈步而出,抖擞金色的鬓毛,当先向那刀锋锐利的人面螳螂衝去。
“你们先走一步。”他说。
身在哨岗多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决定。
上一次,污染区扩散,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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