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高粘度的胶水一旦涂上就无法二次修补,拯救这灯只要一步失误,就会直接彻底报废。她把台灯调整到最亮模式,戴上黑框眼镜,挽起长发用一根笔斜插后,就开始忙活。月亮灯碎片不多,大大小小二十多块,分类后感觉也不是很难,手工是章羽凝的强项,任何动手类的项目,都难不倒她。只是,章羽凝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了,她把毯子也披在身上,顺便查看了今天的气温,室外18°,室内22°,不至于啊。她的症状一点都不像要发烧,鼻子有些充血,除了冷,也没什么其他不适。毯子似乎也不能缓解她的冷感,章羽凝没法干活,就坐上软乎乎的飘窗垫,她闭眼想着睡会会不会好点。不知是冷到困倦还是怎么,就这么蜷缩着身子真的睡着了。昨晚没做乱七八糟的梦,这会又开始了,章羽凝又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小章?小章?”感觉到手臂被拉扯,章羽凝打了个冷噤,眼缝瞥见了池念,她抚了抚自己额头,又摸了摸手,走开了一会,拿来了温度计。章羽凝都不知道她怎么从自己乱七八糟收纳里面找到的东西。“来,量一下温度。”池念温柔似水,章羽凝有些无力地坐了起来,说:“不用了,我又没发烧。”她没有四肢酸痛感,头不疼,身不热,高烧的症状,她只有畏寒。可池念坚持:“那也量一下。”她甩好水银温度计,直接往腋下塞,章羽凝只好配合地抬了抬肘,怕冷让她也没什么精神,懒得反抗。池念拿来靠枕,让她垫着,又抱来一床被子给她盖着。好夸张,章羽凝心念。四月天,她像在过零下的冬天。“暖和点没有?”池念双眼温润得像要落泪,那关怀的语气柔进了心底。章羽凝看到她满怀担忧的眼中,都是自己的影子,她的柔软仿佛能融解世间所有坚硬的东西,什么牢不可摧,什么冷若冰山,就算章羽凝现在结成冰了,也早已化了。她嘴唇冰凉,说话牙关就想打架,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哆嗦,最后只好点点头。雨,蓦然变大了,窗外被冲洗着,哗啦啦的声响,伴随着闷闷的雷声。池念眯眼看向远处,悲凉四起,哪怕什么都不说,章羽凝都能感觉到那股浓郁的忧伤。池念转而看到了桌上正在修补的月亮灯,灰蒙蒙的阴雾布上了眼睑,她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为了沉默。章羽凝虚弱地凝视池念,从未这么认真地看过她。生病的人心理很奇妙,本来对池念排斥抵触,充满好奇又深觉得这人深不可测,可此时她只能想到池念所有的好,对自己莫名的关心,那些看似故意却又像意识驱动的情感流露。陷祝福此时的她,没有力气思考任何事,好像在冻死边缘,盖多厚都感觉不到温暖。差不多时间了,章羽凝试图去拿温度计,被池念抢先一步,她望着刻度表,表情凝重,眉头紧锁。
“我看看。”她想去拿,池念放了下去,并且迅速甩了温度,淡定地说:“没什么温度。”章羽凝感觉池念有些古怪,她没有心思争辩体温的事,只是很讨厌此时半死不活的自己。池念看了一眼手表,问:“什么时候开始冷的?”“起床。”“昨晚有没有?”章羽凝想了想,除了鼻子擦到点血,有些反常的不适感,没有感觉到很冷,她摇头:“没有。”说话间,池念神色更加沉重,她坐到章羽凝身边,手臂张开,轻声说:“抱着我。”“不用。”章羽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怀抱取暖这种狗血行为,大可不必,她也不想因为不舒服,而被乞怜,小时候看够了那些鄙视、可怜的目光。她曾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那么渴望活着,那么奢望有人投喂一顿饭。脆弱的身子勾起了晦暗的过去,章羽凝想到此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但池念却自己上来把她拥入怀里,她心里想对抗,想拒绝,最终却是倒在了那个纤瘦的肩膀。“别怕,靠着我,没事的。”池念低喃的气语,在章羽凝耳边散发着温热,她终于感觉到了暖意。池念抵住了她的额间,轻抚她的发丝,一股暖意沁入心底,章羽凝忽然就卸下了所有的坚强,她缩了缩身子,缩进池念的怀里, 怎么报答?章羽凝从不午睡,极少能在白天睡着,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池念怀里太舒服,她没有戒备地沉睡过去了。这一觉很踏实,没有多余的梦境,像被上了全麻,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虚无。入睡得很容易,醒来也得很突然,章羽凝乍然睁眼,像神游了一趟太虚,她是谁,她在哪,发生了什么?她坐起发现自己躺睡在飘窗,枕头被子放得整齐,应该是被人照顾了。池念?她深深闭眼,回忆起了诸多细节,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她靠着池念肩膀,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倒在别人怀里,睡着了?真是难以置信,章羽凝没什么朋友,要说蓝成瑾还算有点交情,其他人都保持距离,从不深交,更别说卸下戒备了。她深深记得那股寒意都多刺骨,现在恢复得跟没事人一样,没有感冒症状,更没有发热不适。章羽凝站起身,往客厅卧房走去,发现吧台桌上放着丰盛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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