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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走了不久,裴泓也来了,却不是像安王那样厉色逼问玉玺下落,他看钟宴笙的眼神十分奇妙:“小笙,方才安王又过来了吗?”

钟宴笙没理他。

裴泓也不在意,摇摇扇子笑道:“小笙比我想的厉害,昨晚城外的叛军里,突然散播出关于安王德王的流言,引起不小的骚乱,安王好不容易镇压下去,以为是我做的,今早拎着刀子来找我,我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啊。”

他倒是神色如常,前几日说的话都忘了一般,语调似叹似笑,跟以往一模一样。

钟宴笙往后缩了缩:“那是你们的事。”

裴泓声音温和:“可是小笙,大势所趋,你用这些小手段没有用的,萧弄赶不回来。”

钟宴笙抿抿唇,在心里反驳。

他这么努力地拖延时间了,萧弄一定能赶回来的。

哥哥可是定王殿下。

“明晚是最后的期限了。”

裴泓伸手过来,似乎想摸摸钟宴笙的头髮,却被他躲过去了,手指一僵后,转为敲了下萧闻澜的脑袋。

萧闻澜敢怒不敢言。

“安王要动你,我能护着你,可安王要动萧闻澜的话,我护不住。”

裴泓收回手,耐心地劝他:“就算是为了萧二少,把玉玺交出来吧。”

钟宴笙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玉玺本来就一直在那个盒子里,是你们把它弄丢了,你们就算把萧二少做成稻草人,我也不知道。”

萧闻澜浑身抖了下,脸色虚浮惨白地望向天,眼底含泪。

要不,等会儿他还是先找根横梁吊死吧。

裴泓仿佛是又重新认识了一遍钟宴笙,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道:“小笙,我以前觉得你很乖。”

钟宴笙看起来的确乖乖的,没什么脾气、很好欺负的样子。

可是那天他打在裴泓脸上的耳光却很响亮。

“萧闻澜你都不在意,但淮安侯和侯夫人呢?”

钟宴笙的脸色瞬间变了,望着裴泓的眼神流露出了此前未有过的仇恨。

“我会让淮安侯府的人来和你谈一谈。”

裴泓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顿了顿,才说下去:“我也不想伤害他们,小笙,听话。”

等裴泓离开的时候,钟宴笙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的。

萧闻澜宽慰钟宴笙,拍拍胸脯:“我哥肯定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大不了明儿本少英勇就义,先做几日稻草人,稳他们一下……”

钟宴笙哭笑不得:“不用你当稻草人,也不用你吊死啦!”

钟宴笙和萧闻澜在屋里待了会儿,裴泓说的“淮安侯府的人”就出现了。

是钟思渡。

见到钟思渡,钟宴笙的心情复杂极了:“所以当初找上你,告诉你你的身份的人,果然是景王吗?”

钟思渡看上去又憔悴了不少,跨进屋里,“嗯”了一声。

钟宴笙沉默了下:“囚澜先生,你听令景王,冒险在德王身边做幕僚时,就没有考虑过父亲母亲吗?还是说,你不仅恨着我,连父亲母亲也恨?”

钟思渡已经维持不住素日的温文尔雅贵公子模样了,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我当时,已经不得不听他命令了。”

若不是因着钟宴笙,跟着景王,成就大业,成为从龙之臣,是钟思渡一开始的想法。

然后他后悔了。

可是贼船上到半途,哪有想下就能下的道理。

从一开始,他就成了景王捏在手上的棋子。

钟宴笙轻轻道:“所以,你没有把求援信发去太原。”

外面都是监听的安王景王的亲卫,钟思渡看看钟宴笙,突然低头在指尖一咬,看得萧闻澜嘶了下。

钟思渡眉毛都没抖一下,站在桌边,一边迅速地画起线条,一边语气毫无波澜地道:“你回京当日,来淮安侯府找我时,景王的人就在屋外听着。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当时的确是想帮你的。”

钟宴笙盯着桌上逐渐用血画出的错综复杂的线条,心口怦怦乱跳起来,萧闻澜更是捂着嘴没敢出声。

指尖的血不再溢出了,钟思渡就又咬了一口,看得萧闻澜痛苦地闭上了眼。

钟宴笙:“可你还是认了景王作主。”

“……景王比你聪明。”

钟思渡画完最后一笔,又在旁边写了几个字,语气冷冷淡淡的:“我很讨厌你这样的蠢货,一点也不想当你的哥哥。”

钟宴笙盯着他看了半晌,“啪”地也给了他一巴掌。

被他打了一下,钟思渡却仿佛赎罪成功了般,微微吐出口气,很平静地摸了摸脸:“你也不想连累父亲母亲,那就交出景王和安王想要的东西吧。”

话毕,钟思渡指尖带着淡淡血腥气,在钟宴笙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按了下。

钟宴笙的头髮蓬松,看上去就很柔软,他想摸很久了。

轻促地摸了一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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