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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老皇帝的状况更差了,但距离上一次服用乌香丸,才过了短短两日,无论是老皇帝还是田喜,都不敢冒险用。

他的神思愈发恍惚了,钟宴笙一身雪白的一进门,举手投足与印象里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的完全重合。

不出所料,钟宴笙刚跨进门,又被轰了出去。

钟宴笙很满意地回了明晖殿。

第三日,钟宴笙又积极地爬起来,去养心殿看望老皇帝。

比读书时还积极,他读书都不会起这么早。

养心殿里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太医又开了许多方子,老皇帝正准备服药。

这些日子德王四处寻名医,找来一堆方子献上来,老皇帝都没怎么搭理过。

德王被拒绝了许多次,还是孜孜不倦地带着自己的药方和药送来,哀哀切切的:“父皇,您如此状况,儿臣实在忧心,宫里太医固步自封,这药儿臣已经先试过了,您不妨试试儿臣请来的神医开的药罢。”

被当着面的骂医术不精,几个太医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钟宴笙跨进来时,老皇帝已经没力气抬头了,咳喘、疼痛以及对乌香丸的瘾,让这个老人看起来愈发枯瘦如柴,全然没有以往的威仪,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宛如一具干尸。

被德王在耳边念叨了这么久,老皇帝终是有点烦了,沙哑地开了口:“验药。”

德王眼睛一亮,立刻示意身后的侍从把药盅打开:“本王以身验药!”

老皇帝深深耷拉下来的眼皮看了他一眼。

药盅打开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跟萧弄厮混久了,钟宴笙也沾上了他的狗鼻子,很敏感地嗅到了一缕熟悉的甜腻气味。

他迟疑着看向德王带来的药盅。

烟气袅袅弥散,仿佛是从那碗药里散发出来的。

……不会吧?

药盅里有乌香?!

老皇帝也嗅到了,原本浑浊的眼珠瞬间清明过来,德王浑然不知,抿了一口药,就喜滋滋地将药盅端向老皇帝:“父皇,您试试,这药有镇痛止咳之效……”

老皇帝骤然一劈手,将那盅药打翻,眼神极度恐怖。

田喜瞬间领悟,脸色一沉:“药里有毒!来人——德王预谋不轨,将他拿下!”

德王瞬间懵了,被侍卫衝上来擒住时方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拚命挣扎,声音都劈了:“毒?怎么可能有毒,本王都亲自试药了……父皇,父皇冤枉,儿臣怎敢下毒,太医、太医就在这里,让他们验一下啊!父皇、父皇冤枉啊!”

老皇帝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眼也没有看德王,阴着脸色:“带下去。”

钟宴笙震愕地看着德王被蒙住嘴从面前拖下去,缓缓看向洒在床边的那盅药。

德王应当不至于蠢到当众给老皇帝下毒,触动老皇帝神经的,应当是药房里的乌香。

老皇帝对乌香敏感,德王往药里加乌香,简直就是在故意挑衅君威——不论德王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是真的不知情还是知情。

药里面有乌香,老皇帝更不可能让太医查了。

不过钟宴笙觉得,就算药里没有毒,德王这碗药也是心怀不轨的。

那日德王被当众泼了茶水回去,怒不可遏的,八成逼宫的心都有了,就他那个放火烧山的衝动性格,居然能忍着在第二天又神色如常地来见老皇帝,应当是被府里的幕僚稳住了。

否则他都被老皇帝当众不给面子了,哪还会天天凑过来吃冷脸。

钟宴笙顺着一想,不难猜到幕僚是怎么稳住德王的——老东西没几日好活了,再忍一下。

那以德王的耐心,肯定忍不了。

幕僚应当就会顺势献计——那就让老东西加快点速度躺棺材。

这药方极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幕僚献给德王的,德王敢喝证明没毒,顶多就是跟老皇帝现在喝的药药性相衝。

就是不清楚,那个所谓的幕僚是否知晓老皇帝服用乌香丸的事。

具体的情况也无从猜测,总之,德王被他坑惨了。

钟宴笙眼瞅着德王被押下去,也不想再在养心殿里停留,趁着一时混乱,几个太医争先恐后给老皇帝诊着脉,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明晖殿,准备写信通知萧弄这个好消息。

德王就是没有下毒,也会被坐实下毒了,结合他以往干的那些事,几乎没什么翻盘的机会了。

老皇帝给安王铺路倒是铺得煞费苦心。

虽然萧弄自己就有人手,说不定已经收到德王的消息了,但钟宴笙还是迫不及待想亲自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匆匆将在养心殿的见闻写好了,又猛地想起,这些天一直盯着养心殿,他都忘记萧弄的隐疾了。

惭愧之下,他顺便也给楼清棠修书一封,先乖巧地向楼清棠问了好,询问了下查蛊毒的进展,最后才非常含蓄地说了说萧弄疑似不举的情况,问楼清棠要了个壮阳的药方。

这几天光禄寺送来的膳食都很合他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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