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担心你言而无信还是他别有所图?(11 / 17)
来时,你已经蹲在旁边喝光一壶的酒了。
“为什么锁着我?”他的眼睛浸在血里久了,半干的血粘连其上,将眼睫凝成湿漉的一簇簇块状物。
“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能走。”
“你现在问吧。”他侧过身,只留完好的右半张脸对着你。
你耸耸肩,“入魂就好。”
“……”
他刺入过两支灵钉的右眼显然还未好全,此时骤然碰了血,刺激地不行,眼睛眨个不停,简直就像一只被抓着身体,只能靠两扇薄薄翅膀不断挣扎的可怜蝴蝶一样。
你托着脸颊,望着挂着墙上孤零零的刀鞘,“你答不答应,我的决定都不会有所改变。”
若师兄点头答应,乖乖配合,那便是心里没鬼,皆大欢喜。
现下他态度躲闪,一言不发,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听不见其心声,并不影响你翻阅他记忆,结果,其实大差不差。
忽然,数声指骨相扣的闷响在你耳边响起,你手中的灵链一松,一低头,灵链另一端已然坠地,原来师兄不惜自断手骨也要逃离你的束缚。
你揉揉眉心,笑了,“你当真觉得自己逃得了吗?”
龙寿命漫长,黑鸣外出寻求医道的时光可谓非常,特别漫长难熬。
闲得无聊的你,早就在他居所埋了层层法阵。心念微动间,向外逃窜的祁于便如同一条落网之鱼,被强制扯出水面,摔回你脚边。
“好了,乖一点。”你蹲下来,查看他脸上的伤口,果不其然,刚止好血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一片混乱血色中,一道透明的水迹从他的右眼滑出,顺着被血覆盖的面颊,歪歪斜斜地流到了地面。
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刺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流下来的一小滴眼泪。
它的出现仅是短暂切断了血色的蔓延,很快,汹涌外溢的血二度宣誓主场,不留余地覆盖他的全脸。
真不乖,你想。
忽然,一只沾了血与泥沙的手轻飘飘地蹭了一下你手的外侧,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你听到他对你说,“名秋,好疼。”
马上,你又在他脸上看到一滴眼泪。
相较于其它获取记忆的方式来说,入魂一法堪称温和,但说实在的,无论是何种生物,只要萌生意识,大多都不愿轻易交出记忆。
记忆是相当私密的东西,若是教人随意翻看查阅,无异于在阳光下掀开所有遮掩,当众展露所有不愿为人知的辛秘。
因此,大多数走投无路的修者都宁愿去死。
或当场自爆,焚尽一切记忆,或亲自割去头颅,用仅存不多的灵力维持肉体生机,直至碾烂脑中所有血肉,总之,不用记忆乞求活路。
师兄醒来以前,你就已经用重重法阵锁住他,挣扎,逃跑一下尚且可以容忍,但是自爆?寻死?
想都别想。
所以,你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由师兄记忆织成的魂之境里,一片飘着冰块的无尽海域。
这是你第二次翻看别人的记忆。
第一次翻看的是一只误闯龙界的大尾巴松鼠,它先是滴溜溜围着你的巢穴转了半天,在你眼皮底下,有模有样地捣鼓许久,破开了你的阵法,偷出了一小堆你珍藏已久的饰品。
它的脑子小小的,魂境也只有一间卧室这么大,里面长了一颗高的近乎通天的松树。你尾巴一拍树干,记忆就像松果一样,从枝干处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他是黑鸣的病人。
恰巧在治病时,瞟见你写给黑鸣的灵讯,得知了阵法的新解法,事后又通过旁敲侧击,套出了你居所的位置。
你收拾了这家伙一顿,传了灵讯给黑鸣。
然后,你被他大骂了一顿。
因为入魂虽然称得上温和,但那仅针对被翻看记忆的生物而言。然而,对于进入魂境的的修者,若无看护帮着及时抽离,那则相当不友善了。
一来,魂境是记忆所载的一个狭小缝隙,想要进入,必将脱离凡胎肉体,仅留一线灵光钻入,故而于此间,无法运用任何攻击和防护手段。
二来,因修为阅历的差异,魂境千差万别,遇上大而复杂的,少则困个十天八天,多则几年。在此期间,若是被入魂者忽地一个反悔,当场碾杀手无寸铁的入侵者,倒也不是没有的事。
三来,即使被入魂者表现得相当配合,也试着去自我约束,但潜意识始终是不受控的。
不过,入魂虽凶险,但独有一好处。
只要生物存储记忆的肉体尚未消弭,魂境中所存记忆就将一直保存,永远,不被捏造。
一切所见,皆是真实。
你撑着一艘窄窄的木舟,谨慎地穿梭在冰块如山的平静海面上。魂境内气温极低,连相当抗冻的你都冷得牙齿发颤。
所幸,你运气不错,很快就摸清了师兄记忆所在之地。
记忆都被放置在飘浮于海的冰块里。
一层层的冰封让里面的记忆看起来模糊不清,难以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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