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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与拟态(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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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看了几天那只突然长残的虫子,俞意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耗尽。

他不擅长忍耐和等待,就连外出觅食也时常缺乏耐心。所以这位拥有丰富狩猎经验的虫母很少捕捉那些动作敏捷的小型动物,而是更倾向体积大的目标,靠得天独厚的速度和力量取胜。

好在黑珍珠心情同样急切,短短五天后,它就化蛹结茧了。

这代表它即将步入成虫期。按一般虫族的生长速度,得一年才能化蛹结束幼年期,初代虫子的速度要快些,但也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为此黑珍珠消耗巨量的食物,并承受极大的痛苦和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这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事。大概是它的母亲本身就带了点奇迹色彩,黑珍珠随了他。

俞意并不为小虫子的努力感动,或者说,他根本没注意到。

被迫勤奋的俞意像往常一样出门,路过小溪时随意落了点余光,发现黑珍珠待着的地方出现一颗巨大的黑茧。

他立刻停住翅膀,思考不过一秒就打道回府睡回笼觉——要知道最近天热,俞意嫌太阳晒,特意赶在清晨外出,眼睛都睁不开,全靠肌肉记忆飞过去。

虫母舒服地陷进还带着余温的软毛,昏昏沉沉想道:如果破茧后的黑珍珠还是那么难看,就把它吃掉,不能浪费。

希望黑珍珠能变好看一点,毕竟也取了名养了几天,就这么吃掉太可惜。

黑珍珠也是这么想的。

夜深之际,幼虫潦草织出茧身,把绝大部分能量留给之后的塑型,渴望获得妈妈喜爱的外表。在蛹中它清楚体会到身体在逐渐融化,最后化成一滩温热的黏稠液体,接着神智也慢慢消失,沉进深不见底的梦中。

但它仍记得一件事,就是要得到一副像它名字——黑珍珠一样漂亮的皮囊。

……

俞意下午出来看了眼茧,发现它长相同样磕碜。上面缠绕的黑色丝线有粗有细有硬有软,乱糟糟地包成一坨不成型的球体,像是被猫玩腻起球的毛线团。

他顿时没了兴趣,任黑茧在洞外经历风吹日晒,几乎把它连同那段一时兴起的经历一起忘在脑后。

转眼间过了十天。

今天是个阴天,发暗的天空沉闷闷的,含着湿热的水汽,似乎憋足了气要给太阳点颜色看看。俞意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早早关门回屋,静待这场驱散闷热的大雨。

云层越来越厚,忽地漏出几滴水点,很快汇成一片雨幕。下午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晚上就变成倾泻而下的暴雨。

被风卷起的豆粒大雨滴狂乱又密集地砸向地面,将一切声音吞进肚里,只余下重重叠叠又深浅不一的雨点撞击声。俞意将备用的薄石板立在洞口,听着外面呼啸的雨声,安逸地窝进一片黑暗。

暴雨之下,几道清脆响声闯进密不透风的雨幕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萌发,如同雨后新生的春笋。

但并不是什么破土而生的植株——俞意能感知到,那里散发着虫子的气息。一只强大的成年雄虫正在大雨的冲刷下舒展身体,它迫切地转动头颅,似乎在寻觅什么。

是黑珍珠。

它新生的身体细长但坚韧,蜷缩的两对鳞翅在体液充入后逐渐展开,于几乎汇成水面的雨点中撑出一块面积不小的优美形状。

虫母懒散躺着,听外面那只刚破茧的虫子在雨里扑腾,还未完全熟悉的身体爬起来东倒西歪,好半天才挪动一点。黑珍珠的两对鳞翅不沾水,但它还没学会如何控制它们,只能狼狈地用翅尖抵着地面爬行,弄出的细碎声音持久而漫长,差点把俞意听得睡过去。

冰冷凌厉的水滴砸向黑珍珠,它却毫无知觉般,占据头部大半地方的黑色复眼里直直看向妈妈的洞穴,直至洞口才低下头,被雨水打湿的毛茸茸触角贴着石板,像是两根沾了水的长羽毛。

羽毛触角撒娇般蹭了蹭石板,伴着几声轻而稚嫩的虫鸣。

它说:“妈妈。我回来了。”

俞意轻轻应了一声。他知道黑珍珠能轻易打碎石门,只是怕他生气才乖乖待在外面。

确实有这个原因,但黑珍珠心里深处还有个念头。它希望妈妈能主动开门迎接它,迎接这只渴望得到一点温暖却屡次碰壁的可怜虫。为此它展开宽大鳞翅,给妈妈造出一张不透风雨的屏障。

见它如此贴心,俞意慢悠悠起身,看似纤瘦无力的细白手指塔上石板,掀开一层薄纱般拨开夜幕一角。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进入慢镜头,雨滴坠落声清晰无比,和黑珍珠渐渐加快的心跳声重叠。它在为见面而雀跃,头顶悬着的死神镰刀也如蜜糖般甜蜜。

丝丝缕缕带着香味的虫母信息素钻进触角,被敏锐的气味感受器捕捉,黑珍珠一动不动,盯着藏匿在黑暗后的妈妈。这次它看得很清楚,黑发白肤,仅在下身围着兽皮的虫母,连直直前伸的细长睫毛也看得根根分明。他的皮肤温润如玉,透明薄翅洒满绚丽夺目的碎光,看不出情绪的黑眸如雾般轻轻落在子嗣身上。

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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