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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麦田(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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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情融意恰。杨天岭喜欢妈妈和姑姑们在一起家长里短地谈笑风生,父亲和姑父们喝酒聊天打牌的情景。当他们一群孩子在院里扔沙包、跳皮筋时,肉香不时飘进他们的鼻孔,它能隐约觉到家和万事兴所蕴含的道理。小孩子当然不懂得察言观色,也不知道强颜欢笑作何解释,所以最容易被人为的欢乐场面蒙蔽。仿佛一床色泽艳丽的被子,只有翻过来拆开针脚才能看出苍白的里子原是用作孝衣的布料,就连棉花也是经年不见阳光的,散发着霉味,熏得人脑仁儿疼。每天早上,杨天岭直到爸爸妈妈吃过饭才起来,即使没有睡意,还是不愿离开暖被窝,他要等爸爸生好炉子,屋里足够暖和的时候才起床。大年初一,爸爸没有顺着他,当炉子里放好煤块,他开始叫杨天岭起床。杨天岭不想起来,他让爸爸打开电视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节目。爸爸说人家都过年呢,没有好节目,便把一双手伸进了儿子的被窝。杨天岭感到一阵早间劳作才有的气息触动了嗅觉,带着一丝丝的冷气,爸爸冰凉的手毫不犹豫地放在了儿子光裸的后背上。杨天岭一激灵,夸张地叫嚷着,边把身子往炕头里缩。爸爸拍了他两下说,快起来吧,要不然一年都要睡懒觉。妈妈端着一盆玉米粥进来了说,是呀,起来吧,一会儿还要去拜年呢。杨天岭盘腿坐起来,用被子围着身子呆呆地看着爸爸妈妈。他在想为什么今天睡懒觉,一年都会起来晚呢;他在想今天到哪里去玩儿,昨天河里那个冰眼还没打透呢;他在想明天姑姑们会一起来给奶奶拜年,那样表哥自然会带着他和小雪到野地里放火;他在想后天要去外婆家,外婆应该准备了一堆好吃的东西等着他,不知道今年会给他多少压岁钱。在做完一番冥思苦想状后,他还是慢腾腾的开始穿衣服,刚刚穿好袜子,杨天雪携着一身喜气掀帘而入。一身红色的新衣服,恰似一道晚霞飘了进来,更像是一个娇羞的小新娘子,把杨天岭看呆了,手里的碗一点点儿倾斜,直到手背洒了热乎乎的粥才发现。给奶奶拜过年之后,两个人又来到河边寻找昨天没有打透的冰眼。不远处有好几拨孩子成群的玩耍,不时传来肆无忌惮的欢笑声。二踢脚的声音回荡在高空,抬头望去,幸运的话能看见倏忽即逝的火光,大多数只是飘逸的一阵轻烟,悠闲自得与清朗的瓦蓝天空化为一体。杨天岭害怕放鞭炮,但他喜欢二踢脚响彻云霄的那一声清脆,完全不同于闷声闷气的第一响,每当包裹火药的纸屑从高空纷纷坠落,他的内心会有种不可名状感受,引领无限遐思。想什么呢?小雪蹲在冰上伸出手,示意他拉着他向前跑。今天她穿了一双崭新的旅游鞋,她说鞋底光溜着呢,拉起来肯定省不少劲儿。但他没感到少用了多少力气,便调侃,你吃好东西吃多了吧,这么重,差点儿拉不动了。胡说,这几天哪能长那么多肉,我看是你不想拉吧,不想拉就算了。小雪站了起来,就要往岸上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拦住她,而是跟着妹妹一起走到了岸上。到了岸上以后,他拉起妹妹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走吧。小雪不明所以,带着新奇跟着他走。是一处荒草地,各种不同的野草尸体以自然形态呈现在他们面前。四周没有人影,几只灰蓝色的山喜鹊在树枝间翻飞,影子同叫声落于草间。杨天岭从兜里掏出火柴盒,弯下腰,用手做弧形,划着了一根火柴。被西北风吹了一冬的野草早已没了丁点儿水分,与火稍一接触便以熊熊之态示人,不时窜起一人多高的火苗。杨天雪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与烈火面对面,她拍着手跳起来,嘴上说,要是晚上肯定更好看。杨天岭点头,然后说,十五那天夜里我们去抡火球吧,那才更叫精彩,保证你看得大气不敢出。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让她笑出了声,不过她没有表示一定要去。虽然她早知道抡火球很好玩,可这是属于男孩子的游戏,况且一般情况下回家都是很晚的,所以爸爸妈妈不会赞成她夜里出去。直到快吃午饭了,他们才向村中走去,身后的草地留下一大片黑色的灰烬。还有几天就快打春了,远远望去,村头的柳树脑袋显出淡淡的青色。充足的阳光照在镜子似的冰面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偶尔会有空灵的咔咔声传入耳中,含着木鱼的干脆和悠荡,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一样。两个孩子知道那是冰层开裂时发出的声音,俗话说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雁来雁准来,所以他们能够安然地在冰上打闹嬉戏,只要小心点儿别在渔人钻开的冰眼附近溜达就是绝对安全的。快走到村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小雪说,那个人好像是王老师。杨天岭仔细看了看,没错,短发妇女头,墨蓝色大褂,除了她还能是谁呢?她在干什么?好像找什么东西吧?杨天岭看见王老师用手掩住刺眼的阳光,四下环顾,便问堂妹。小雪点头,好像是,准是又在找她那个傻女儿呢,昨天我听我妈说她那个傻女儿跑丢了,后来在大桥根下那个麦秸垛下面找到的。哦,杨天岭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还不管好了,今天怎么又让她跑出去了,真没记性。咱们绕道走吧?杨天雪问堂哥。他点头,两人顺着破边小路抄近路回家。午饭时,杨天岭跟爸爸妈妈说,刚才我去溜冰的时候,遇到王老师在大坝上找她的傻闺女呢!爸爸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有些差异,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原本他带着玩笑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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