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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瓣丁香(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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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氤氲开来,它们无孔不入地霸占了我周围的空间,将我牢牢包围起来。我只能缩着肩膀,幻想食物,期待早晨,连咒骂父亲的心思都没有了。恍惚中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那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响起。是帕提斯,哦,我高兴得惊叫起来。于是我喊道,帕提斯,我在这里,你在哪里呀?尖声细气地喊叫依然被帕提斯捕捉到了,他的脚步声开始接近我的耳膜。我们终于看见了对方,并且握住了彼此的手。他说他找了我很久,在我出来以后,他就在瞭望台上一直注视着我,然后在我弟弟睡着以后,他才出来找我。真不愧伺候了我十几年,他猜到我就没有吃饭,给我带来了面包和鱼排。我大口进食,他说,不行呀,我一会儿就要回去,绝对不能被你爸爸发现,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的身世。他看着拼命吞咽的我接着说,其实你的妈妈是个黑人,十年前的海啸你还记得吗,你的妈妈还有你的孪生弟弟便死于那场海啸。你能活下来完全因为你的白色皮肤,而你的孪生弟弟继承了母亲的黑色皮肤,因此他在那场海啸中也被淹死了。他像讲述一个故事那样幽幽道来,对我却是当头一棒。在我的记忆里,妈妈始终是不存在的,或者以一种符号的形式不经意的在我脑中闪现。我从来不曾刻意地想起过妈妈,因为无凭无据,毫无想象基础可言。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八年,居然有一个人在我面前对我讲述妈妈,而且荒唐地出来一个黑人弟弟,并且过早的离世,老实说我不想听这些。帕提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说,你妈妈原本被她的酋长卖给了你爸爸,那时候你爸爸已经开始做奴隶贸易,但他的生活并不检点,这也是造成你和你弟弟出生的直接结果。在你们出生以后,你爸爸将你留下来,将你妈妈嫁给了马绍尔农场的一个黑人。海啸过后,很多人死亡,大多数人失踪不见,包括你的弟弟妈妈以及那个黑人。我们一致认为他们已经死亡,事实上自从她到农场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她留给你一样东西,就是你脖子上的那半块玉,其实那本是一朵完整的五瓣丁香,被她摔成两半,另外那两个花瓣应该在你弟弟身上,或者早已沉入海底。我的肚子不再发出叽里咕噜的响声时帕提斯终于闭上了他的嘴巴,像根木头杵在我的左侧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说,帕提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接受不了,恐怕你是白费唇舌。他恢复了以往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说,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力知道真相,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其实你的父亲希望你能跟我回去,他不过是一时生气才说了重话,你闹够了消了气还是跟我回去吧。如果你想多玩几天,我可以陪着你,这里我非常熟悉,等你游兴过了,咱们再回家。

我没有家,我没有父亲,就算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回去的!肚子饱了就连说话都是底气十足,在浓黑的夜色里我掷地有声。(6)笛恩与笛恩的邂逅让我充分领会到缘分的美妙,当然那是在我得知他便是我从未谋面的弟弟以后。准确地讲,我们是见过面的,母亲怀胎十月,哪怕出生后各奔东西,也还是存着一份不长不短的缘分。这就对了,也许这是解释我们在丁香岛相遇最为恰当而且唯一的理由。在我用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理直气壮地回绝了帕提斯的好意后,在三天三夜只能喝水充饥的时候我终于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偷走了商铺的面包。结果很多人在我后面穷追不舍,没来得及消化的水在肚子里上下左右来回晃荡,不一会儿我就跑不动了,追我的人轻而易举的将我包围起来。在他们即将对我拳脚相加的关键时刻,笛恩及时赶到,仿佛奉了真神阿拉(当地信仰伊斯兰教)的旨意真心实意来将我搭救一般,不仅帮我付了钱,而且带我到一个不错的馆子吃了一顿饱饭。我们就这样认识了,然后我觉得我们认识了很久,或者说相见恨晚。他是一个黑人,和我见过的黑人奴隶一样拥有着结实油亮的黧黑肌肤。仔细看的话,他的五官却不具有黑人的特征,鼻尖要比黑人尖细,眼睛深邃,泛着若隐若现的绿色,让我感到亲切。他在附近的种植园干活,那天正好是他休息的日子,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我。他说看见我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也许是因为他被种植园内大部分黑人排斥的原因。他的那张混血儿的脸是不被纯种黑人欢迎的,而他黑色的皮肤又不被白人青睐,所以他时常感到无措和孤寂。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解救我的原因,他并不像所有黑人那样仇恨白人。面积庞大的种植园内翠绿欲滴,伟岸的椰树站在最高处,比它稍低的是成片的丁香,丁香下面是木瓜和香蕉树,比木瓜和香蕉树还要低的是木薯、芋头以及各种蔬菜,比他们还要低的是土地还有那群整日在土地上劳作的黑人奴隶。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他们一样开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像梦般不可思议,好在有笛恩,即使我们没有多少交谈的机会,随着光影的移动,我们渐渐熟悉了彼此,不知不觉相互之间有了深深的依赖。让我奇怪的是笛恩仿佛对我的过去非常了解,比如他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他说以前在海边经常见到我的父亲,当然也见过我一两次。当我对这些表示怀疑时,他进一步跟我解释,说是以前在我家做过一段时间的奴隶,然后被父亲卖给了现在的奴隶主。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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