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黄昏（2 / 2）

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我要去看老爷爷，要去看他老人家，我要去。

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这种事我们是不用负责任的。”乱说话！不用负责任！你还敢说！我一转身，将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甩掉，愤怒的朝他吼道“你去死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眼泪啪啪啪地直落，一转身往半山走去。三、我在保卫队里坐了两个多小时，看着他们帮老爷爷清理身体上的泥土什么的，他们不让我靠近，说这是规矩；他们还派人去把老奶奶叫来，我一想到老奶奶一定伤心透了的样子，就想哭。他们要我交待当时的情形，我一一道明；他们找来小女孩还有她的家人，小女孩只是哭，那帮人，虚伪的嘴脸里，只懂得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真可笑！有人用生命换回了她女儿的生命，他们居然说不知道。天哪！这个世界一定要这样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吗？我趴在桌子上，真不愿意看到这些人。老奶奶赶到的时候，看到被安放在一张临时腾出的用几块木板合并成的床上，看到平时老态龙钟的老伴儿，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笑容也没有。直奔到老伴面前，扑到他的胸前，老泪纵横，不一会儿便晕厥过去。我跟老奶奶说，让老爷爷回到与他相伴几十年的那片深山老林里吧！老奶奶答应了。那个星期里，老奶奶失去老伴的伤痛一直没有缓过来，我干脆搬到山里陪着老奶奶；老奶奶一直相信着老爷爷一定还在身边，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我也一直坚信着灵魂是懂得守候他爱的人的。我一边忙着老爷爷的后事，一边为日后老奶奶的生活担忧，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那些日子里，我们总在傍晚的时候一起漫步到山里的一处山泉水汇合而成的小湖泊边，静静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等待着黄昏日落的风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老奶奶说，以前她和老爷爷一起到这里来的时候，她总是会如此感叹。可是老爷爷却总是爽朗大笑着说，黄昏不算晚，年高心不老。他总觉得一个人活得幸福与否，关键在于他的心灵，是如何接受世界，当我们以爱，宽容，付出，笑容，来回报命运给予我们的一切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再苦难的日子，其实都蕴含着一股快乐流淌着的溪流，在你行走到最陡峭最绝望的悬崖边时，豁然开朗，还你一个奇迹。老奶奶问我，小妮子，你说，这次老家伙会给我一个奇迹吗？我说，会的，一定会的。在生命的某个角落里，他一直都在，一如从前，对你呵护有加，不离不弃！不离不弃！老奶奶重复着这句话，泪流满面。那一夜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星空出神，希望可以看到老爷爷。那一家人，那个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我本不想再提。因为他们自从我把老爷爷接回山里，在山里办着丧事的时候，他们便不再出现过。如果说，我心里头没有愤怒，那是假的；我恨不得想把他们打得流鼻血，只是我不能。老奶奶说，老爷爷在世的时候总是说，能帮的咱就帮人家一把！他根本就不求人家回报他。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他们呢？就让他们受着良心的惩罚吧！我不否认我在诅咒他们。四、丧事办完的那一夜，我突然失去方向，不知道明天做什么。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再想要找到那个人。可是，我不知道我该选择离去，回到我从前一直生活着的那个城市，过着平淡的生活；还是呆在这里，在这片桃花源里陪着老奶奶度过她的余生。三天，我用三天的时间在这片深山老林里行走，所有的心情都被自然绿色充满，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在这里生活，真的可以得到心灵的全然释放，我已忘记了什么叫做世俗，什么叫做繁华，什么叫做名利，我只知道我愿意呆在这样一个地方，它让人无欲无求，超然脱俗，而又平静安和。我决定呆在这里，并且在山村里当了一名老师。每天早上走出深山，每天晚上才回来和老奶奶一起。只是，我从来不担心，山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我有种感觉，老爷爷一直在我身边保护着我，守候着我。偶尔我会想起那个小女孩，我在想，她真的什么也不懂，还是被吓着了，或者我不愿意去怀疑一个小孩子从小被灌输的关于人性的思想是否畸形，只是，我会在每一堂关于德业的课程上，告诉学生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告诉他们我多希望每一个他们在看到别人有困难有危险的时候，都会挺身而出；在被帮助，被关怀的时候，都懂得如何感恩如何回报。我想，他们会懂，他们是那么乖的孩子，一定会懂的。老奶奶的身体很好，这让我很放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失去老伴的痛苦里倔强着不哭，可是，我知道我会好好地照顾她，她也在好好地爱护着我。我们是陌生世界里偶然相遇，因一些事情相守在一起，并决定将对方纳入自己的生命里好好爱着对方。这份缘，我想，也许是老爷爷带给我们的！可遇而不可求，我会懂得珍惜的！五、“看，太阳在窗边偷看我们睡觉呢！小妮子快快起床！我们一起赶太阳哦！”老奶奶在每天早晨都会这么喊着，对我而言，是幸福的闹钟！“上班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