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载春秋死诺生承(1 / 3)
“子杰是会回来的。”她低着手,一只手扯着衣角,眼神呆滞,却固执地望着大门的方向。下午两三点,她就沿着庭院走到正对大门的走廊上,斜倚着朱柱,望着大门,时而自言自语,时而低头不语。人们说,她疯了!人们说,不要靠近这个疯女人!人们说,早在那个男人走了以后,她就疯了!那个男人,该是她口中的子杰吧!我家与她家相临,不过,她家是高宅大院,我家是低矮破屋。打小,我就爱偷偷地爬上放在父亲屋里的木梯,揭开屋顶的瓦片,然后爬到房顶上去。只要坐在房顶上,就能看到她家的大院,还有一排排的房屋,比我家可大多了。有时,瞄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会猫爬着,爬过我家与她家之间的围墙,然后坐在围墙上,摇晃着我的两条小腿,看着这座豪华宅院,开心地吹着口哨。不过,这得在父亲回家之前,要不然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要挨板子了。如果我在下午的时候跑到屋顶上去的话,就会看到那个女人。虽然大人们都说,不能靠近那个疯女人,但我总觉得她很可怜。有一次,我看到她坐在走廊的石凳傻傻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块什么东西,来回地在衣角上擦着擦着,好可怜哦!我忍不住就想跳下围墙,去看看她呢。但我还是没有,我怕父亲回来的时候我又要挨板子了。我只是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一个胖胖的老女人把她带进东面的一间屋子里。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是老早以前就住在这里的吗?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口中的子杰又是谁呢?小时候,我曾经问过父亲,父亲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要我以后不能再问这个女人的事。父亲虽然严厉,但只要我不闯祸,很少打我巴掌。事隔好多年,我依旧记得那个巴掌,它让我的脸肿红了两三天,母亲用母鸡刚孵下的鸡蛋给我揉脸,我还躲在家里两天不敢出门。从此,我不敢再问那个女人的事情,也不知道故事的来龙去脉。这些年来,我上小学,中学,她一直都住在那座大房子里。我们家早已搬过几次家了,不过搬来搬去都在这座大房子的附近。只是长大了,也没有机会再爬上房顶,再看到那个女人了。不过,我依稀记得她的模样,还有那痴痴的眼神,和揉着衣角的动作,那手上拽着的什么东西。村里的人,已经很少谈起她了,大概因为她一直都呆在大房子里,不曾出过门吧。而且人们对于事情的新鲜感过后,总会归于平静。她的故事,或许早被遗忘。直到有一天,有一帮坐着汽车来的,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这座大房子门前的时候,人们才记起这座房子,记起房子里那个女人。人们在大房子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猜测,这帮人的来历,还有是不是与房子里那个女人有关。于是,有关女人的话题,又成为这个村子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某一天,大房子里传来女人哭嚎的声音,震耳欲聋。人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围在大房子门口,一个人往里张望,有些人还搛足了胆子站到大门前往里望。我因为个子矮,没有办法挤开那些魁梧的身体,于是,又想到小时候的那间矮小的房子,于是,又爬到屋顶上去。院子里,女人拖住一个穿着制服,有点微胖,脸肿,还有几颗麻豆的男人的腿,好像在求他什么。男人不断地用腿踢女人,还用手狠狠地拉开女人的手,但是女人就是不肯放手。男人手里好像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我觉得很眼熟。女人不断地伸手向男人,嘴里说着“还给我,还给我。”眼泪却啪啪地往下掉,脸上满是泪水,糊着一些灰土,像个乞丐般肮脏。男人狠狠地摔出一句“你从这个房子出去,我就把它还给你。”看来,这个男人是在滥用私刑,外加威逼利诱。我在想,女人是不可能走出这个房子的。果不其然,女人哭喊着“不要,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我的子杰回来。”子杰,又是子杰,这个子杰,到底是何许人物呀?在我猜想的空档里,好些年前的那个胖胖的女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一边拉起女人,一边跪在男人的面前,说“官人,请你不要赶我们小姐出去,这座房子是她的命呀,您要她出去,就是要她的命呀。”胖女人也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想,这个胖女人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吧。那个男人看起来还真铁面无私,一点也不讲情面,任由两个女人跪在地上,又是哭来又是求的,还是黑着脸说“不是我不讲情面,只是这是政府的规定,又把这座具有着悠久历史的古代豪宅列成国家文物保护,所以,我们只有请你们出去了。如果你们不自愿出去的话,政府也会强行要求你们从这座房子里出去的。而且政府也会给你们补贴的。不会亏待你们的。再说了,这老房子,也就剩你们两个女人,你说,这呆在这也怪冷清的对吧。”为了保护国家文物,就要把别人赶出去呀,好说歹说,这也是别人的家呀。我心里愤愤不平,这什么世道呀。“可是,您要是把我家小姐赶出去的话,她就没地方去了,也真的会死呀。”胖女人也拉扯住官人的裤脚,死命地喊着。那官人也开始不耐烦了“政府给父们钱,就能够找地方去住,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威胁老子呀?啊!”说完用脚踢了胖女人好几下。“不是的,不是的,官司人,您不知道,您不知道,如果不是守着这座老房子,我家小姐早就死了,早就死了。您要她走,不是真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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