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1 / 3)
“这瓶是治疗外伤用的,这瓶是益气活血的”陈如意抱着一堆瓶瓶罐罐从外面进来,用脚把门勾上,然后把怀里那堆灵药一股脑儿放到了桌上。有几个较圆的罐子没放稳,“骨碌碌”地滚了几个圈,险些从边缘掉下时,被谢归途伸手轻轻接住。“仙君,你看看这些够用了吗”陈如意抬手,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谢归途只不过是提了一句需要灵药疗伤,这傻小子就蹲在闷热的库房里挑了半天,好像恨不得把整个库房的药都搬了过来。谢归途从中挑了几瓶需要的出来“这些就够了。多谢。”“不用谢不用谢。我们太阿宫别的没有,丹药管够用。”陈如意一边大方地摆手,一遍忧心忡忡地去看那床上的少年,“仙君,外伤好解决,可治疗内伤还是要对症下药,光吃补药可能没什么用,我还是再请师姐过来替你们看看吧。”谢归途照顾了小师弟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退了烧,此时窗外的天已然大亮。谢归途点头道“我没什么大碍,劳烦再替我师弟看一看吧。恐怕他体内的尸毒还没拔除干净,昨天烧了一晚上。”谢归途跟着陈如意出了门。两人沿着青石板路一路走来,夹道两侧都是高大的竹林,碧绿成荫,曲径通幽。置身于此,恍然有种隐居世外的意境。这里是太阿宫深处,没有外人打扰。他们一路走来,偶尔才能看见几个身着太阿宫道袍的弟子。那些弟子穿着和陈如意形制相同的道袍,背后端正地印有黑白的八卦纹案,绸缎般丝滑的衣料是竹叶一般的翠色,与这竹林美景十分相衬。九霄城里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太阿宫弟子们不能闲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神情戒备。有的手执天蓬尺,有的背着桃木剑,还有的腰间插着令旗,各色法器片刻都不敢离身。然而这些行色匆匆的道士们,在即将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竟忽然纷纷停下脚步,对陈如意行了个礼。“师叔。”那些弟子行罢了礼,又匆匆走了。谢归途奇怪地看了一眼领头那人分明是个悟道期的弟子,已经有三四十岁的年纪,却管陈如意这么个筑基都还没成的半大孩子行礼。反观陈如意,这小子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只是极为敷衍和随便地应了一声。谢归途按耐着疑惑,随他一同继续往前。两人还没走出门,迎面又遇上了个元婴期的修士。那元婴修士望见他们,立即热情地对着陈如意喊了声“师祖。”陈如意穿着不合身的宽大道袍,头顶插着木簪,背着两只手,一声也不吭。在这一刻,他的形象竟然莫名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谢归途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确认眼前的陈如意周身半点灵力流转的迹象也没有,的的确确是个连筑基期都还未到的毛头小子。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那位元婴期的道长,怎么会管你叫你师祖”“嗯”陈如意这才如梦初醒地偏过头来,有些呆滞地摸了摸鼻子,刚才那点高深莫测的影子顿时当然无存了。“”谢归途在心中扶额。什么高深莫测,原来这小子是在走神发呆。陈如意才反应过来谢归途刚才问了什么,不好意思地说“噢,那是因为我师父的辈分高,连带着我的辈分也就高了。”看不出来,这小子竟然还是某位前辈的弟子。谢归途饶有兴趣地问他“尊师是”陈如意挠挠头说“我师父是凌霄子,您知道吗”听到这个答案,谢归途略微诧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凌霄子便是太阿宫宫主。谢归途多年前曾在须弥山见过他,是个快两百岁的老者,头发花白,须长过膝,修为深不可测。想不到,陈如意的师父竟然是凌霄子。谢归途奇道“我听说,凌霄子前辈很多年没收过徒弟了。”难不成眼前这平平无奇、目光呆滞的傻孩子,其实是什么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的修仙奇才陈如意“咳咳,仙君,说起来不好意思,凌霄子其实就是我曾祖父我天资愚钝,迟迟筑不成基,他老人家急了,亲自来指导我。”“”谢归途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啊。”凌霄子道长的确已经有五十年的时间没有收过新徒弟了,他老人家唯一一次破例收徒,也根本不是看中徒儿骨骼清奇、天纵奇才,只是想把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曾孙努力扶上墙而已。听谢归途的口气,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陈如意略显吃惊,又有点不带掩饰的欣喜,小心翼翼地问“仙君,您该不会早就知道我了吧难不成,我在你们北斗剑派那边也这么有名吗”“嗯,”谢归途诚恳地说,“挺有名的,你是凌霄子前辈的曾孙。”凌霄子道长就只有这么一个曾孙,自然是倾注了一腔心血悉心教导,灵丹妙药随便吃,天材地宝随便取用。名师出高徒,他以往教出来的徒弟个个都是道门翘楚。可唯独这个陈如意资质实在是太差,后来三十多岁了还努力奔走在筑基的路上,成为了凌霄子道长教学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黑历史。至于三十多岁还没筑基的陈如意本人,也难以避免地沦为了修真界的一大笑柄。谢归途略带同情地看了陈如意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子恐怕至少还要在他曾祖父的眼皮子底下努力向着筑基冲刺二十多年。但陈如意自己浑然不知。他还在高兴地搓着手,沉浸于自己已经名扬修仙界的喜悦之中,完全没察觉到谢归途眼神里的那一丝丝同情是怎么回事。九霄塔矗立在九霄城的正中心。塔身周围布有严密的结界,暗金色光芒不断涌动着,犹如一面金色的巨网,将这座邪气冲天的怪塔完全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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