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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四)(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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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会做,季邢就真没离开过。

接下来的几天,季邢都赖在了这里。奚月赶与不赶,他都是不走。

奚月无计可施,第二天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动作含恨、响亮。

季邢敲门没回应,自觉推门进来,看着她在收拾东西,也不拦。

等她收拾好,他就起身跟着一起走。

没见过这么难甩的。

走出巷子,奚月毫无规划,不知道要去哪儿,身后还跟着个人,简直恼火到极致。

她怎么就没把刀子刺进他的左心房?

能后悔的话,她一定不犹豫了。

人的大话,大多都出现在假设情况下才敢如此笃定。

奚月受够了,将手提箱砸到季邢身上,吼:我问你。

季邢稳稳接住手提箱,对上她愤怒的视线,等着她问。

奚月看得不痛快,非要上前挥手将手提箱打落到地上才罢休,彰显出她此时到底有多愤怒。

一掌砸下去,痛快是痛快了,痛也是真是的。

她蹙眉,忍过手心的震痛,厉声大吼:是。过去的都会过去。

但就没痕迹么。发生的就是发生了。我过不去不行么?

我跟你回去?她笑着耸肩,凄厉又讽刺。

是你贱还是我贱?

季邢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我贱。

她盯着他,何必呢?

季邢很认真回答:只要是你,我怎么都可以。

奚月闭了下眼。

她想,这辈子,终究是难以逃脱。

这个人,推她进地狱,赠予她重生,又缠她到恍若宿命的人。

*

奚月其实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会因为身后的倚靠太多而懒得去多费心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也不至于头脑简单,最起码她分得清自己的感受。

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才是她需要去想的事情。

大抵是前半生活得太轻易,所以上天才把季邢送到了她身边,拖她进泥潭,拽她入火海,又成为她的一线生机。

是季邢一个人的错么,可明明她也不清白啊。

如果她的步伐没在泥潭边停驻,没往火海边缘试探,没把自己送到季邢家门口,等着她的会是更激烈的惨。

这笔账,奚月从来都清清楚楚。

季邢也是。

现在两清了。

他不计前嫌,放下身段,将命交到她手上。

她慌了。

她不能,也做不到。

做不到要季邢的命,也做不到跟季邢回去。

不是因为她有多恨季邢,她其实过不去的是自己那关。

在奚老爷子在世时,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顺意无虞的,也坚信往后会一直如此。

但世事最抵不过无常。

她从尊贵优渥的公主位上跌下,裹进脏乱不堪的泥泞,靠身体来取悦季邢来换取一时片刻的安全。

季邢说的没错,如果一开始她不是知道他那点心思,哪来把自己送到他面前来的底气。

在无所不用极其这点上,她从赵煜那里学得很好。

目的达到后,季邢给了她想要的圆满,也是时候结束自己这条残喘的命。

也是季邢,强行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然后换他去炼狱走一遭,一去四年。

这笔账,奚月算不会了。

在看到季邢的第一眼,她知道他活着,够了。

再多一眼,就会涌上很多不该有的情绪,一寸寸哽住她的喉间,呼吸困难。

有过经历之后才懂得,哪有人生来如此,更不会有人一贯如此,不过是人事打磨,万物各有造化。

她的业,没多少善。

季邢又不一样,他肩上担的是大家国安,本该仕途平稳,是她横插一脚,搅了乱。

他说他错了。

她甚至都没有那个勇气问,你错什么了,哪错了?

因为她知道,这不就是她自找的么。

恨季邢,这不公平,也轮不到她奚月。

如果说赵煜死有余辜,那她没什么活着的意义。

这四年,维系她睁眼看到次日太阳度过春秋四季的,是季邢临别那句,等我回来。

她没说等他,也不会说。

她要让他自己回来看看,她真的不会等。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季邢出现在眼前的第一秒,闪过脑海的最初念头是,庆幸。

这团理不清爱恨的纠葛里,季邢是唯一有资格活着的。

一、他于奚家无仇。

二、他帮她报了仇。

三、他从头到尾没真害过谁。

奚月没有博爱情怀,也没有多余的善良,她只是纯粹觉得,季邢该活着。

她只要活着,就能看到他的归来。

季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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