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时 第29(2 / 3)
服务还没有那么正规全面,乡下赤脚医生的诊所也是被周遭人认可也需求的。
况且汪医生中西医都通,他父亲传下来的创伤药更是治好了好些人的流脓剐肉的伤口。
孙开祥抱着刚认回来半年的孙儿,襟前襟后都淌汗淌得潮透了。托孤般的愁容与口吻,问老汪,这脚该怎么好,施惠犟得不肯在医院啊,他老这么动着不肯配合,我真的怕他废了……
汪春来把那纱布揭开来,坐在孙开祥腿上的孙施惠,七岁而已的孩子,恁是一声不吭。
那伤口血肉模糊的,炎症没除,甚至肿得老高,血是血,水是水。
好在没伤到筋骨,但这外伤不好好养,保不齐会往里头烂。施惠死活不肯植皮,不肯待在医院。孙开祥也多少有点舍不得在孩子身上取组织,又说,那吊针的头子,你根本看不住他,扎一回拔一回。
汪春来医者父母心,说三天,三天在他这里消炎加清创。如果不见回头的效果,你坚决别耽误,去医院植皮。再笑话老友,哪能由个孩子说了算的!
汪春来手捉住施惠的脚,臭小子别着劲,汪春来就狠狠在他脚踝处敲了下,孙施惠这才哇呀呀叫出来。
那牵连皮肉的疼,光看着就触目惊心,他再那么叫唤出来。
吓得边上的汪盐咬自己的指头,然后躲得远远的。
伤在脚上,又是个孩子。说不让他动,他自己都不能保证。汪春来知道孙家这半生不熟的孩子难教难养,也索性叫老友就把孩子放在这几天罢,他也好帮忙看着,别来来回回搬动了。
一天三顿,汪家管给他吃。汪盐记得,孙施惠来的头一天晚上,奶奶惦记着不能吃发物,不能吃带酱油的东西。只给他下了碗丝瓜鸡蛋汤的挂面,让施惠今天艰苦些,明天去买筒骨给他熬汤喝。
孙施惠先是在那不合群地坐着,伤了的脚被汪春来叮嘱搁在一张竹凳上,架得高高的。
那碗原本麻油喷香的丝瓜蛋汤面,宽汤少面的,很有胃口的。
被他熬得全浑了汤。
要是盐盐这么糟蹋粮食,奶奶早教训了。没辙,别人家的孩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奶奶叹一口气,要盐盐去把那碗面收掉吧,等他饿了再说。
汪盐走过去,隔着一道纱门跟房里孤寂沉默的人说话,看在他伤得那么重的份上,“你快吃吧,爷爷说,不吃更没营养好伤口。”
再等了一刻钟,汪盐进去,给他点蚊香,再把风扇调大一档,准备把那碗早已冷透了也坨得没汤的面端走时,椅子上的人有反应了。他抢回那碗面,不是吃,而是扒。
就这么扒到了嘴里,咽下去了。
临睡前,汪盐还给他拿了几个山楂糖球,是爷爷给她买的,她把上头最大的两颗送给了孙施惠。
第二天,孙施惠在门楼里清创加打消炎点滴。汪盐在边上画画,东南风吹得门楼过道里,酣畅也鼓燥的热。隔壁家的途途再来找猫猫去张鱼,猫猫说今天不去了,她要途途就在这里玩。
途途把手里的饼干匀给猫猫吃,顺便给生病的那个谁一个。
结果,施惠把人家的饼干扔到地上。
汪盐捡起来去喂鸡了,回来要途途别招惹施惠,他脚疼。
途途问猫猫,他是谁呀?
猫猫:他是我的朋友呀。
下午,奶奶给他们炒蛋炒饭吃。额外还一人配一碗骨头汤。
汪盐为了配合孙施惠,搬张长凳在他们之间,他两个碗,她也是。
看到施惠拿不锈钢的勺子挖饭吃,她乖巧地问他,“好吃吗?”
施惠不说话,汪盐手里啃着的一个大骨头,不设防掉回汤里,溅得他半边脸的汤。
汪盐却笑坏了。
奶奶在一边呵斥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准笑,会呛到的。
第三天,换药的时候,孙施惠已经能跳房子般地格几步了。孙开祥愁容舒展,想接他回去养的时候,他只说不想回去。
于是孙家大礼小礼地往汪家搬了不少,由着施惠在这里养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汪家猫猫全程陪着施惠玩,陪他解闷,陪他看动画片,陪他下棋、解鲁班锁。看蚂蚁搬家,知道了蚯蚓断成两半还能活,以及爷爷奶奶房里,半夜飞进来一只蝙蝠,汪盐吓得一夜没睡,溜到孙施惠房间里。
他质问她,你跑别人房间里干什么。
汪盐: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再有,汪盐有什么好吃的也都分施惠一半。孙家送的那些吃食,她也哄他,你不吃我也不敢吃呀。
汪盐就是那时候第一次吃到三文鱼的。
油煎的三文鱼,她可以自个吃一盘。
之后的很多年,孙施惠都记得她这个癖好。
一周后,施惠的脚伤算是稳定下来。汪春来说,伤口是没什么大碍了,但到底缺了一块肉,愈合了也是一块很难看的疤。
孙开祥依旧宽慰,说个小子,有个疤在脚上算个什么。再千恩万谢地感谢老友和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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