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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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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港天气近来怪异,还未到端午,已烘得路人短衫薄裙。叶世文从公寓下来,迎面一阵热浪,泼在手臂每个毛孔上。快步赶到车旁,趁交通督导员闪现之前入了咪表。

“你试下再慢多五秒钟,我即刻抄你牌!”

咖啡色衫的阿伯叉腰警告。

“收皮啦你,次次都迟,射精你就最快。”

“你再讲一次?!”

一身薄汗,叶世文坐进车里,隔绝街外的港式粗口问候。

手提电话响了,他立即接起:“元哥。”

“昨晚中国城被差佬查,你没事吧?”

叶世文脑内闪过那个肤白发长的女人,“没,地头蛇嘛,飞不上天也晓得遁地,哪有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衰仔。”杜元笑了,“你没事就行,大伯叫你下个礼拜叁回来丁屋。佛诞,你知道他老人家最重视的。”

“下个礼拜叁?”叶世文语气犹豫,“可能不行,我答应了我爸要去跟人讲数。”

“什么数?”

“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有钱佬的交易。”

叶世文手指在方向盘摩挲半天,冷笑一声。

他去年下足功夫,花费数月时间摸清这个大马人的底细。甚至发现好些年前自己也照屠振邦吩咐,替这个大马人办过坏事。从那之后,屠振邦收山,他回冯家,大马掮客继续在金钱游戏里驰骋。

红港确实太小了。

相遇都是重逢,却已更换模样与身份。

半年前安排两个像模像样的兄弟在他女儿学校附近传福音、派彩页、赠小旗,才搭得他那位虔诚基督徒老婆上勾,巧遇曾慧云。

富豪乐善好捐,慧云体联正好为他们打通积德渠道。钱怎么来的?不重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哪管刀下亡魂多少?

人世间是是非非,大多不追究来路,只顾去处。

杜元沉默几秒,看来这次数目不少。冯敬棠摆阔摆惯了,现在由奢入俭难,肯定贪性成瘾。

“需要我帮忙的就开口,你回冯家一向受气,还要看他们母子脸色。”

“怎么会呢?说到底我也是他的种。”

杜元提醒,“你不要对冯敬棠太尽心尽力了,他真的重视你,不会你妈的生辰死祭他都不来。”

混过油麻地的杜师爷,义字当头,难忍官宦的重利薄情?叶世文听完只觉得好笑,不想应和。

“算啦,元哥,不讲这些了。”

“那你下个礼拜来不来?大伯说你认祖归宗就不记得他了。”

“什么叫认祖归宗?我是在元朗上契的,拜过菩萨天公,关云长二哥见证。”叶世文言辞恳切,“我是屠振邦的人。”

“算你有良心,记得来。”

杜元先挂了电话。

叶世文舒了口气。

烈日当空,在前挡风玻璃透热透光,于车内切割大块暗影,阴阳交织。红港地产商多数迷信,且能“通灵”——因填海而绵延的陆地上,处处无敌海景,楼价逼近炼狱。

不是用冥币估计很难买得起。

港人技多不压身,风水命理头头是道。什么财需有源,煞必用制,青龙高盘,白虎低伏,师奶阿伯信口拈来。

此刻,午时。支藏丁火,阴渐盛而阳始衰,百鬼躁动。待日落,待群星,待月色报幕。

叶世文待不了了。

他现在就要去“抓鬼”。

△△△

晚上9点,程真一个夜班酒水妹打算撤了。

中环兰桂坊,T-top酒吧。男男女女,于舞池内极力扭动水蛇腰、水桶腰、水泥腰——那截腰身,仿佛嵌满钢板,每个动作硬得似初登月球的宇航员。

他们对羞耻无感,对夜色入迷。扭成一片海景,人浪迭迭,音乐鼓噪。

“喂,阿真,孖八那台客,学生仔扮老成,酒吧初夜——”同事丽仪在更衣室外问程真,“兑一半水他们都饮不出来啦,有钱不赚?”

“怎会不赚?我今晚有事,塞钱进你口袋了,你去吧。”

程真剥下半身裙。两条细白的腿套入阔身牛仔裤,边推门出来,边用手指勾着球鞋后跟,“赶时间啊。”

“那我今晚去你那区啦。”丽仪根本不会与她客气。她比程真大叁岁,娇嗲性感,倚着门框发问,“约了男人?”

程真瞥见丽仪锁骨上扑粉也遮不住的印。

“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哪有你受欢迎?”她手指在颈间点点,“再嘬多两分钟,可以造条佛珠了。”

丽仪拢起衣领,脸色多了些不寻常。长睫轻眨,又掩饰过去,“杜师爷胃口大,你不懂。”

“懂了岂不是要与你姊妹相称?我不敢。”

这次轮到丽仪笑了。程真摆摆手,又穿过走廊往吧台去。她从后门走,经云咸街过,上了港岛区专线小巴。

这一区,昼与夜在窗外闪烁繁华,不受四季干扰。和风流行的年代,日本货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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