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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位兄弟解甲归田,回南方老家种橡胶去了。
这个拳场输分的极限是一百分。
陈栎应该是这个场馆历史上第一个输了整整一百分的人——他一次都没有出手,最后在观众的嘘声中走下擂台。
回到更衣室,祝清愿还是一脸不悦。
陈栎无奈,“我输了你一百分,还送了你十万,你怎么还不高兴。”
祝清愿说:“我觉得我被侮辱了。”
“打擂赢我,你拿到公海能吹十年。”陈栎说。
祝清愿又气笑了,他捋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露出白净的额头和两道略显秀气的眉毛,“我又不做佣兵。”
陈栎已经穿好衣服,好整以暇地看着衣衫不整的祝清愿。
“我想知道关于天平的事。”
祝清愿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你是怎么进入天平的?”
“能怎么进去的?走进去的。”
“天平属于第一局,对吗?”
祝清愿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栎,没有回答。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就把你是怎么进天平的告诉我。”
祝清愿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会在人口数据库里筛选,如果你被选中了,必须参加他们的考核,除非被淘汰……也就是说,只能他们拒绝你,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什么考核?”
“我的考核是——做一个盲人。”见陈栎不解,祝清愿耐心地向他解释起来,“因为他们认为人类的五感中视觉运用占比过大,这不够平衡,所以训练我们减少视觉能力,发展其他感官能力……达到五感的平衡。”
“平衡。”陈栎在心里反复嚼着这个词。
平衡,所以是天平,倒是很直白。
天平只有两端,想要保持平衡必须不断地往上加等量的砝码。
“对,平衡,他们只追求这个,或者说,这就是他们的信仰。”祝清愿说。
“你呢?你信仰什么?”陈栎问。
祝清愿转过身给陈栎看自己背上的纹身,那位有着十二张不同面孔的坐佛。除了主面画得严肃神圣,其余十一张面孔,包括右手掌心的一张,各有各的狰狞。
“这是什么?”陈栎问。
“奈落之佛。”祝清愿说。
陈栎微微皱眉,他知道奈落是永不可逃脱的无间地狱的名字。
“奈落之佛,十二面中十一面都被恶鬼感染丢失圣性,唯留一面法相庄严,坐于无间地狱。”
“他浑身鬼气,即便功德无量也去不了天堂,唯有常坐无间,镇压奈落。”
祝清愿在讲这个传说时的语气温柔,带着崇拜和怜惜。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羞赧地浅浅一笑,披上了衣服。
“那他很寂寞。”陈栎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我只是一个凡人,你说我得做多少坏事才能下无间陪他。”祝清愿说。
“……我不懂这些。”
“我开玩笑的,我只是喜欢这个故事,所以纹在身上。”祝清愿恢复了平常那副清雅又略带凉意的嗓音。
“天平属于第一局,是我猜的。”陈栎说。
祝清愿并不意外,“我们有位领导想见你,但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帮我,也是那位领导的授意?”
祝清愿摇了摇头,“不是。”
“因为反革?”
“也不是。”祝清愿慢悠悠地说,“因为我们当医生的,都有心软的毛病。”
陈栎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在琉璃光的时候……我想你肯定过得很不好,起码比我想象的不好。”
“你以前见过我?”陈栎不解,祝清愿表现得好像一早就认识他。
但他们实训必须戴头盔或风镜护颊,晚上睡觉一人一个舱,体能训练人对机器人,毕业之前几乎没有相互认脸的机会。
而且他又没有毕业。
“没见过。”祝清愿摇摇头,“但我见过你跳伞,也在军队里见过空降兵跳伞,直觉告诉我你是空降出身。”
陈栎叹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跳了,一个交通工具惹出这么多麻烦。”
“或许你以后也不用隐藏身份了。”祝清愿说。
祝清愿如今的温和让陈栎觉得有些别扭,他摇了摇头,“或许吧……祝医生,天平派你来盯着反革,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
祝清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衣袋里取出一根细长的笔状物,晃了晃,冷笑着说,“我都录下来了。”
陈栎面不改色,“十万还不够吗?”
“等你打到我账户上再说。”祝清愿继续笑得凉飕飕的,陈栎觉得很亲切。
“你这根手电笔未免太贵了一点。”
“嘁,真不好玩。”祝清愿把手电笔扔给陈栎,然后径自推门离开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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