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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穆受到过白县令的照顾,自然不希望他有事,但也明白西市的火灾必须要有人为那些人命负责,最后只托了江侍郎将他的慰问品转送给了白家。
这件事也让简穆对江侍郎更欣赏和喜欢了一些,在白县令可能要身陷囹圄的情况下,江侍郎听到简穆提起白县令,没有找任何借口推脱,反而告诫简穆不要再乱问,至于简穆的关心和慰问品,他会帮忙转达。
当然,这种性情上的评价是互相的,简穆提出想去探访白县令让江侍郎有些意外的同时,也觉得简穆行事虽不够谨慎,但也不失有义,且很知恩,再考虑到简穆的年龄,不够谨慎的缺点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而对处在高位的人来说,有义和知恩都是非常优良的品质,简穆由此脱离了吴秀才的标签,以单独的身份在江侍郎心中留下了印象。
多年以后,简穆在官场上起起伏伏时受到了江大人诸多照顾,简穆最初搞不清缘由时,一度把原因归在了吴先生身上,特别甜地以为江大人纯粹是爱屋及乌,对两位长辈的情谊羡慕不已。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简穆除了需要时不时安抚一下简怡因为进入青春期而变得有些敏感的心,简穆的日常生活又回到了学习加画画的平淡日子。
简穆答应姜先生的百人图才完成了十三人,这一日散学的时候,简怡去了赵家,简穆就留在课室里画第十四个人。
百人长卷是为了软笔线条而练,简穆在造型方面就大胆了很多,也没有追求写实和结构的完全准确,对整体布局也没有考虑太多,简穆的重点在于尝试运用不同的描线方法来表现不同类型的人物和形态,以及练习线条本身。
关于国画线条理论方面的知识,简穆其实远超姜先生,现在的国画描线还没有特别系统的划分,比较流行的勾线方法只有游丝描和铁线描,没有更加细化的笔法。
简穆上辈子虽然没系统地学过国画,但是对于国画的「十八描」却研究过,只不过研究的结果都被他用来调试绘画软件中的笔刷了。
此时想把理论运用到实际,也不是易事,都说「书画不分家」,但简穆描绘衣褶时,还是觉得,这个「家」指的也仅仅是基本功,想要完全掌握白描的各种线条还是得靠千百遍的练习。
简穆画画时很专注,眼睛里也只有笔下的画纸,所以,在一次抬头旋转脖颈放松时,对上欧阳池的眼睛着实被吓了一跳。
欧阳池见简穆终于注意到他了,立即行礼,说道:“简学长。”
武学的学生很少往六学这边跑,就像六学的学生也很少去武学馆,实在是文武殊途,说不到一起去。简穆和欧阳池也只比试过一次,说过两句话,一时想不出对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简穆翻转手腕,将画笔搁在笔架上,回礼后,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欧阳池能在散学时找到课室,肯定是打听过简穆作息的,此刻也不含糊,干脆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邀简学长再比一次枪。”
简穆疑惑,问道:“为何?”
说起来,欧阳池最近过得实在很不开心,上巳节的比试他提前知道,还拍了胸脯和自己的祖父保证,一定拿到头奖给他老人家争光。
结果别说头奖,第二轮就输了不算,对手还是个太学的学生,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太学生!面对祖父的调侃、父亲的训斥、同窗的嘲讽,欧阳池终于不淡定了,一拿起,就满脑子都是刺向自己咽喉的枪尖和简穆笑着说自己「运气好」的脸。
不打败简穆一次,欧阳池这是练不下去了,于是,他就跑来找简穆了。
实际上,今天已经是欧阳池第三次在散学后跑来找简穆了,只是之前两次简穆都不在。
欧阳池不好意思解释也不擅长描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说得很含糊。
不过简穆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并帮欧阳池总结了一下:“你是想让我成为你找回面子的踏脚石吗?”
简穆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欧阳池想反驳却找不到话,因为简穆说得似乎就是事实,微黑的小脸儿憋得通红,眼圈眼看着也要跟着红了。
简穆:欧阳池刚刚邀战时虽还有礼,但语气中有种简穆一定要接受的笃定,简穆不喜,此时方堵了他一句,没想到对方紧接着就给自己使了一招「哀兵之策」。
简穆吃软不吃硬,对小朋友更是如此,心一下就软了:“行吧行吧,时间你定,提前通知我,我带衣服。”简穆在国子监要穿校服,六学的校服都是宽袍,对枪穿这身可不行。
简穆话音才落,欧阳池瞬间恢复精神,高声应道:“就明日散学吧,来我们武学馆!”
简穆怀疑自己被驴了,翻了个白眼:“后日吧,我明日有事。”明日得陪简怡。
欧阳池得到简穆的承诺,就算要多等一日有些不满,但也很高兴地答应了,临走前还夸简穆的画好看,弄得简穆也生不起气。
因为被欧阳池打断,简穆看了眼画到一半的画,叹口气,收拾了一番,决定今日早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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