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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年,她逐渐懂得了这句话的前半句,什么是生如夏花之绚烂。
她曾在无人知道的地方,思想因这本书,疯狂自由生长。
现在,又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让那些思想随着这本书一起死于烈焰。
飞鸟集的消逝,带走了她对恢复高考的希望,带走了她对文学的憧憬,带走了她藏在心底的抱负,带走了这么多年的等待。
无声无息。
穆冰莹抬起手背,抹掉眼角的眼泪,拿起下一本书,继续撕碎。
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这些书说,但是时间不允许,天已经露出鱼肚白了,耽误下去只会把人吸引过来。
万一被人发现了,不但她自己万劫不复,还会连累全家人。
你在烧什么?
啪嗒!
书本落在地上。
穆冰莹浑身血液顿时凝固住,心脏骤停,头皮发麻,耳朵发出阵阵嗡鸣。
短短两三秒,她感觉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圈。
用着最后的理智去控制听力,去听周围的动静,万籁仍然俱寂。
她抱着一丝希望缓慢转头,希望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当转过头来,看到面带笑意,单手撑在岩壁上的男人,穆冰莹感觉心脏被人砸了一锤子,接着又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难以呼吸。
熟悉的闷痛与昏厥感传来,她用力咬了下舌头,让成倍的疼痛支撑自己,不要昏厥过去。
醒着还能抢救,晕过去再醒过来,将会直接进入地狱。
出去。
顾长逸笑意一顿,啊?
他早起把车上的鸡拿下来遛了一圈,看鸡有点蔫不拉几,不好天天找老师要粮食喂鸡,便趁着跑步训练的时候,绕到这边来,他记得后山这边长了很多可以喂鸡的野草,以前丈母娘天天上来采。
走到这边后,远远看到了媳妇,看她手上拎着箱子走的很快,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人就消失在草丛里了,侦查了好一会,闻到了烧东西的味道,才找过来。
结果一来,媳妇就冷着脸让他出去。
口气极其冷漠严肃。
出去!
穆冰莹又加重了语气,她已经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心底的担心快溢出了喉咙,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挡住地下的书,她想应该是没有的,那么多书堆在地上,凭借她的身体,肯定是挡不全的。
她突然掉头,把旁边的书拿起来随意撕了两下,往火堆里扔,只要火烧得够快,男人就抓不着把柄,也不可能冲到火堆里去抢书。
小心!
穆冰莹只顾着蹲下拿书,没发现辫子差点被火烧着。顾长逸看得心惊肉跳,连忙上前把媳妇拉过来,你急什么,头发差点都被火给燎了。
顾长逸刚说完,余光忽然瞥到火堆旁边的东西,身体顿住。
穆冰莹刚站稳,便看到男人眼睛忽然瞪大,瞳孔里充满了惊讶。
认识这几天,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像这样濒临失控。
这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掉到了冰窖里,浑身僵硬,肢体再也不听她使唤。
顾长逸扫向火堆旁边,就要被火烧掉的书籍,原先只是惊讶,但当他看到箱子里躺着两块鸡血石印章和田黄石印章,彻底震惊,也彻底觉得不对了。
他连忙端起一旁的大石头砸向火堆,抢救出里面正在燃烧的两本书。
看着男人脸上真切的急色,穆冰莹微怔。
想起两人结缘的起源,想起两人的思想是相近的,一想到这里,大脑就如同云开雾散,忽然变得清明。
这个清明只是让她能够正常思考,不是要相信他。
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不认亲人,不代表他认可这些封资修毒草,更不代表会帮她隐瞒,以后都不会去揭发她。
她也不可能将全家人的命脉,交到他手上抓着。
人心易变,一旦有一天他变了,动动手指就能让她不好过。
顾长逸把火都灭了之后,余光瞥到媳妇状态不对,虽然她极力想稳住,但夫妻那么多年,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害怕,连忙将心底的震惊压下去,佯装好奇问:你这些书好好的,烧了干什么?
穆冰莹语气装得很随意,不是我的书,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吓我一大跳。
顾长逸愣住。
他千算万算,没算出来媳妇会是这么个反应,不是你的书?
这些封资修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的。穆冰莹在短时间内,迅速将情绪调整好,最起码能够维持住表面镇定,之前在农场仓库发现的,不知道谁丢在那里,我担心又引来不好的事,所以打算偷偷烧了。
顾长逸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发自内心想称赞媳妇的脑子,这回答简直太完美了!
他要不是跟她生活多年,足够了解她的反应,就真的被她忽悠过去了。
然而不管心里怎么震惊,媳妇第一重要,不能把媳妇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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