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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看见徐英浩坐在了床边,也示意他坐在这对面的床上,想必这是个有些长的故事。
“差不多是六年前的事了,圣诞节聚会,没回家的练习生基本上都去了。很关照我的一个前辈带了个女孩子来,大家都在起哄,但前辈说只是个新来的后辈,不要欺负外国小孩韩语不好。因为我们俩年纪最小,就面对面坐着负责烤肉。我用中文问她叫什么,然后又换了英文,她也用英语回复我,说我的汉语发音真的很烂,基本没听懂,又给我说了两遍她的名字,那时我觉得她真是傲慢且高冷,也许这就是漂亮女孩子特有的骄矜吧,但前辈叫我们好好相处,毕竟她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有且仅有的同龄朋友。”
“后来又陆陆续续吃过几次饭,每次见到她的韩语都有很大的提升,到我生日的时候她已经能说上几句方言了,我这才知道圣诞节的时候基础会话对她来说完全没问题,只是认生没话讲,也不大想主动结识前辈,才装不会。我想她应该不是个太热络的人,喜欢独处和规避麻烦,这样的性格来做/爱豆倒也不是说强人所难,只是的确相去甚远,于是我直接对她这么说了,这种话已经算得上冒犯了,但是她没有生气,反而说我说得对,并且正在努力克服中,然后把礼物给我离开了。”
“再过很久我应该也不会忘记这个礼物。那是很大的一个盒子,大到我以为她在里面塞下了一整套相机胶卷镜头还有可以处理图片的笔电,但实际上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贺卡,顶格的名字是我只说过一次的本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郑在玹知道徐英浩来韩国之前是没有韩语名的,“徐英浩”这个名字是家里人为了方便别人称呼才起的,本名略长,至少相对于“Johnny”或者“徐英浩”而言,长了。
“我没想过她会记得住我的本名,也没想到她能把我说过的话都放心里。我和她还有前辈一起去有家咖啡馆喝东西时,我说这里的豆子不错有种特别的酒香以后有机会还想再来,她就记下了,我也不知道她往那个卡里充了多少钱,反正我在那儿喝了大半年地手磨。”
“像她这么细心又认真的人不多,前辈叫她和我好好相处,她就照做,我们也在这之后真正成为了朋友。熟悉之后就会发现她是那种很难不让人喜欢的人,正直又善良,体贴且赤诚,我会喜欢她,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郑在玹咬住嘴唇,骤然语塞,看起来是他太唐突了,有些感情就不是可以被简单归类的。
“而且,对她来说,他人的喜欢可能更像是一种负担。她这么讨厌意外和失控的人,才不会允许自己轻易交托出真心,所以别再想了,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
二十岁的男孩低下头去捂住眼睛,在此刻突然暴露出自己并未经历太多社会生活的一面。他从小生活顺遂鲜有烦恼,还未练成熟练掌控情绪的本领,深知自己浅薄的判断给人带来了困扰,却无法如同他们口中提及的那人那般精准给予抚慰,复又陷入更深的懊丧中去。
“我点外卖了,你想吃什么,这顿我请。”
“……乌……乌冬面吧。”
“好,还有别的什么想吃吗?”
手机递到了自己面前,如同溺水的人发现了木板,迷茫的信徒被点化迷津,郑在玹接了过来,把注意力放在了午餐上,以求逃脱出这窒息一般的尴尬,尽管是他单方面以为的。
而见到郑在玹不再在“喜欢”这件事上深究,徐英浩绷紧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他的话三分掩饰七分真心,从头到尾也没否认过,是郑在玹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绕了进去。说喜欢没错,只是其中的成分不知何时起日益驳杂,内心里那间暗房难以收容,才险些溢出。
很久之前他曾和沈意疏一起去洗过照片,准确来说是她观摩他洗照片的过程。完成了前面的显影定影水洗等工序后,进了暗房,深红的灯光像天鹅绒幕布,高/潮、结尾、华彩段都在此上演。沈意疏上中学时在物理课上有听过相关的成像原理,但那时的她兴趣在于遥远的宇宙,对这些日常生活里的知识关注不多,于是便开口询问,徐英浩也乐于科普,无非就是相纸不能见光,整个处理过程中也要避免曝光,所以才要撤去明亮的光线。
沈意疏听完后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间暗房,存放着所有的不可说与口是心非,而胶片机的衰落大约也是因为现在的人都越来越直白,用手机或者数码相机就能拍的东西,何必用上胶片,想得到成片还得经历这么一番工艺,有这份耐心的人少之又少。
末了又补充道,所以应该珍惜我们Johnny。
这种自然流露的、珍贵的亲昵,像春天的麦冬丛里一只被打开的井盖,纵身跳进黑黝黝的井口,跌入爱丽丝的兔子洞,于是看见了闻所未闻的奇丽景观。巨大而艳丽的蘑菇编织成托护的软垫,樱桃饼、菠萝蜜、黄油面包和骨瓷茶壶漂浮在玫瑰色的天空中,穿马甲的兔子先生穿过盘错的树根引领访客走上雪白的旋梯。既然见过那样绚烂宏大的幻梦,从此便不能忘,也再不能舍。
她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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