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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也很是气愤,本是说定了必然要让父王替老师讨个公道的,可谁知今日一早便听闻——”嘉仪郡主说到这儿,声音更低了些:“老师,您说这莫非正是报应到了?”

算报应吗?

衡玉来到书案后,准备今日所需书籍,垂眸道:“这种死法儿,是也不是。”

倘若是醉酒意外暴毙身亡,倒算是个报应。

但如此不干不净的死法,便是死了都要留下此等麻烦——

嘉仪郡主悄声问:“老师,您觉得……当真会是定北侯所为吗?”

“不会。”衡玉声音不重,却无半分犹疑。

旁人可以有此疑问,但她绝不会有。

她清楚萧牧的为人与行事作风,此事她无须去同他印证,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她便知绝无可能是他。

“老师如此相信定北侯吗?”嘉仪郡主好奇地问。

“是。”衡玉并不掩饰这份信任:“我与他相识至今,相信他的为人。”

嘉仪郡主想了想,点头道:“既然老师相信,那嘉仪便也相信。”

衡玉笑了笑:“好了,不谈此事了,咱们上课。”

嘉仪郡主点头,乖乖回到位子上坐了下去。

衡玉手持书卷,看似在专心授课。

“轰隆隆——”

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雷声。

衡玉抬眼看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色,手指微握紧了书卷。

随着这阵雷声,有凉风卷起飞尘。

“大理寺奉旨负责查办河东王被刺身亡一案,下官带人前来搜查物证,还望萧节使能够行个方便,勿要让彼此为难——”

定北侯府前院内,大理寺少卿看着那些个个竖起了防备、不欲让他们入内搜查的侯府亲兵,皱眉说道。

“退下。”萧牧微侧首,看向王敬勇:“不得妨碍公务。”

王敬勇微握紧了拳,却也立即带人让开了道。

大理寺少卿抬手示意手下之人去各处搜查。

看着那些涌入各处的官差,萧牧面上看不出波动。

这些人奉旨前来,他自无阻拦的道理。

且让他们搜便是了,若大理寺的人果真能够在此搜出什么“物证”来,此事便也就明朗了——众所皆知,如今的大理寺卿,乃是姜正辅的门生。

“除此之外,下官来此另有一事。”大理寺少卿面色肃正地道:“还须请萧节使随下官去一趟大理寺。”

王敬勇等人闻言脸色一变。

“河东王之死与我家将军无关,你们手中并无实证在,凭什么就要拘押我家将军!”王敬勇满眼戒备,周身升起久经沙场的煞气。

那里可是大理寺!

京师的大理寺!

将军一旦进去,便不知会发生何等无法控制之事!

河东王死得突然且蹊跷,这件事显然就是冲着将军来的!

大理寺少卿举起手中令牌,声音严正:“我等是奉圣人之命彻查此案,如若萧节使当真清白,又何惧配合办案——莫非圣人与大理寺,还会冤枉了萧节使不成?诸位虽于北地横纵惯了,却也当知违抗圣命是何等罪名!”

“你——”

萧牧抬手,阻止了下属再说下去。

“本侯何时说过不愿配合大理寺办案——”

“将军!”王敬勇甚少如此不安。

“无需多言,照看好夫人与府中即可。”萧牧交待了一句,便看向那大理少卿:“烦请引路。”

大理少卿多看了他一眼,无声收敛了剑拔弩张的气势,抬手道:“请。”

狂风骤起,天际边黑云攒动。

如此酝酿之下,终于有豆大雨滴砸在了青石板路上。

“砰,砰,砰——”

三声不紧不慢的叩门声响起,守在后门内女使将门打开来,福了福身之际,小声道:“您可算到了,姑娘已等了您许久了。”

严明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忽起大雨,路上耽搁了些。”

为谨慎起见,尽量避人耳目,他是昨日出的城。

严明走进院中,那女使便将门重新合上,引着他往里走。

此处是姜家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女使是自幼跟着姜雪昔住在这处庄子上的丫头,其对严明的真正身份亦有些了解,因此行事愈发谨慎小心,待自家姑娘与对方私下见面之事更是守口如瓶。

严明来到姜雪昔所在的院中时,她正在廊下守着一只半人高的雨过天青瓷缸,见他来,笑着冲他招手:“容济,你快来瞧!”

见得那张笑颜,严明也扬起了嘴角,走到廊下收了伞。

“你看这缸景如何?这野荷与水草,皆是我布置的。”姜雪昔兴致勃勃地对他说道:“我先放了几只小虾,你瞧见了没……待过几日,把这缸水养活了,再放两条鱼进去。”

严明凑过去瞧了瞧那几只近乎透明的小虾,笑着道:“你倒有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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