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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湿滑,等她上去了指不定累得连出的气都没有了。为了让她能好走些,云竹悄声让跟来的人去弄了节竹子,给她当拐杖用。这一路,安悦走得很辛苦,几次险些摔倒却仍旧笑着继续,路上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云竹等人着急却无奈,待看到山路那头的石头牌坊上写的白云寺三个字,所有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白云寺极是简朴,整座寺统共也就大殿两间,佛堂几座,僧众也少。安悦等人顶着一身雪花满脚黄泥走进来时,寺内就看见有两个八九岁的小沙弥在扫雪。小沙弥乍见来了好几个人,看他们都穿着富贵的样子,以为是香客上门。小声说了几句,一个小沙弥放下扫帚跑去通传,另一人则上前来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道:请问几位施主,你们是来上香的么?

云竹笑着道:小师傅,我家小姐有事想请教了凡大师,也想顺便给寺里添些香油钱,还请小师傅替我们禀报一声。

施主请跟小僧来。小沙弥笑眯眯说了声。安悦跟云竹眼眸对视,云竹了然点头,用眼色指使两个壮汉瞧瞧跟上去保护安悦。

为避免泄露行踪,安悦在进寺前已经戴了面纱。小沙弥带她到了禅房那里,恭恭敬敬地朝里面喊道:大师,有位女施主求见。

进来吧。屋内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还是听出了这是了凡和尚的声音。小沙弥替她推开门,安悦踏步进去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身上的寒气都驱赶了些。

了凡和尚盘坐在蒲团上,看着带着面纱的她有些狐疑。安悦二话不说,当着了凡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女施主,你这是为何?了凡和尚惊诧,抬手示意她快些起来。

安悦摇着头将面纱取下,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带着悲戚道:大师,小女子此来求大师救命。若大师不允,小女子绝不起来。

看见露出真容的的她,了凡和尚心下又惊,脸上露出慈悲,起身道:安施主,是不是令堂又病了?

不,是那个妖孽要为祸相府,相府几百条人命想要活着都得看她的脸色,求大师救救那些无辜的人吧。安悦泣不成声,执着着地跪着不起。不瞒大师,我大哥之所以会落得被通缉的下场也是她害的。如今她看我们不顺眼,府中人人自危,都不知道过了晚上还能不能瞧见明天的日光。大师,小女子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收了那个妖孽。我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她的哭声好不悲切,闻着也被勾得心酸。了凡和尚枯老的面容染着凝重,道:安施主不要着急,你且跟老衲说说口中所指的妖孽是什么?

安悦泪眼婆娑,拿着手帕拭着泪,抽噎道:大师还记得上次去相府,在花园中跟你说过话的女子么?就是她,她是爹爹的六女儿安陵。她曾经得过一场风寒,大家都以为她没气了就把她弄出去埋了。谁知三天后她却回来了,除了模样没变什么都变了。以前的她善良得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然而我爹爹有个身怀六甲的姨娘就是被她害死的,那可是一尸两命啊。小女子还在桐封王府的九九消寒宴上亲眼看见她拿着簪子两下就把人杀死了。她太凶残,城府又深,整个相府几乎没人敢跟她反着说一个不字。

娘亲曾觉得她不是原来的安陵,是被人顶替的,可她身体上的痕迹跟安陵从小到大的伤疤印记完全一样。小女子左思右想,觉得她要真是安陵那也肯定被妖魔附体了,不然怎么会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她回来的那段时间,炎京都在传孛星的事。小女子不懂天象,可也在书中看过亦听父亲提过,孛星是灾祸是邪恶。说不定,她就在那时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说话间,脸色已经灰白无血,水眸中充满了惊惧害怕,双肩轻轻地颤着,似极害怕的样子。

了凡和尚拨动着念珠的手指顿住,雪白的胡子犹如衰败的草在风雪中飘摇,脸上带有急迫朝安悦问道:安施主,你说她是在孛星出现那晚活过来了的?

是。安悦垂头声音低低的,眼中却划过狠毒。照她回相府那天当着十皇子所说的话,就是在孛星出现那晚在乱葬岗转醒的。不过她倒没有真正想鱼璇玑被妖魔占了身体之类的,只是觉得要是有闻名天下的高僧佐证鱼璇玑是妖孽,那她就可堂而皇之把鱼璇玑赶出相府,再派人将她抓到秘密处好生折磨,这样才能报她心头之恨。

为了显示她的诚心,也侧面告诉了凡这个妖孽是如何迫害她这位相府嫡出小姐,害的她大雪天的跑到这里来求救,她不顾山路险滑徒步上山。这满身的雪还有湿漉漉的裙子和脚上的黄泥,统统都是证明。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了凡拨动着念珠,眸光悲悯地摇头。孛者邪佞,天意么?

生死有道,天下间借尸还魂者甚少,一些乃前世福缘所致,有的则如她那般借天象而生。那满含杀戮的眼,浑身散不去煞气的又怎会是个平凡人?她的存在注定是要掀起阵阵血雨腥风,可怜无辜之人怕是要受牵累了。

大师,您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对不对?安悦哭得更悲戚了,美丽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如被雨后缀着露珠的娇花,一见楚楚动人二见美人垂泪哪有狠得下心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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