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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僧人正是含光寺住持寂然。他年迈病弱,早已不问含光寺俗务多年。此刻见到昔日爱徒走火入魔,寂然的一双布满皱纹和褐斑的手在空中不住颤抖:

“俱空,为师当年如何教你?……你如今的所作所为,能否向为师解释,何为你心中的‘如来真实义’?”

俱空伏在地上,并不抬头:

“师父,请传授俱空大相狮子吼吧?”

“到了如今,你还想为师传授你大相狮子吼?”

俱空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宛如冒着熊熊烈火:

“师父,诸位师兄已经为了佛门牺牲,就连师父也重病在身,无法与魔门一战。如今唯有俱空有能力肩负佛门重任,还请师父授俱空大相狮子吼!”

俱空说着,在地面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寂然方丈愣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却见俱空又重重地磕了下去:

“三年前,师父说俱空功力不足,无法修习含光寺绝学。如今俱空功力已今非昔比,还请师父开恩,授徒儿大相狮子吼!”

寂然方丈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远处临江城里的黑雾和火海,流露出痛惜悔恨的表情:

“俱空,你可知这是多少条人命,这是何等的滔天罪孽——”

白色袈裟沾满了鲜血和泥土,俱空的额头重重磕进地面:

“求师父为天下苍生着想,授俱空大相狮子吼!”

寂然缓缓地摇头:

“俱空,你曾经是为师最器重的徒儿,含光寺上下没有谁比你更精通佛法——可是你口口声声天下苍生,师父不能授你大相狮子吼,正是为了天下苍生!”

僧人的脸从泥土里抬了起来。俱空的脸苍白到了极致,像是某种一触碰就会打碎的东西。他的两只眼珠淡漠地转动着,像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东西。

“方丈小心——”

百里临江刚要出声提醒,却见听霜剑扬起,寂然方丈的身体被剑气击飞了出去,撞在古松树上,又重重地摔了下去。他见温别庄伸手去探寂然的鼻息,心想有老温在,方丈不会出事。百里临江大喝一声,朝既然扑去:

“俱空你这个混蛋,你欺师灭祖不配为人——”

俱空手执听霜剑,哈哈大笑:

“我不配为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多数人活在世间,本就不配为人。他们心中充满贪欲,觊觎那些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才是狐是狼是猪是狗,我只不过让他们献出肉身,奉于佛门,变成更伟大的一些东西!”

俱空手中听霜剑一挥,将百里临江又摔出几丈远。他足尖轻轻一点,正要飞出火圈朝寂然一剑刺去,却被百里临江又扑了过来牢牢抱住。青年手足之处的无数黄金细丝将俱空牢牢缚住,竟令他动弹不得。俱空呵呵冷笑,手中听霜剑高高举起,发出尖锐的啸声——

巨大的白骨丽姝在火焰的阴影中曼妙起舞,手中的莲花早已变成烧焦的骷髅,无数个或高或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万鬼齐喑:

诸行无常,诸幻无相

诸神无心,诸法无量

施彼肉身,归我佛门

妙法莲华,为天下唱!

寂然年迈的身体倒在古松树下,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温别庄知这老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箕坐在寂然身边,淡淡道:

“那日六欲乐变化天中,你借含光佛塔之力让本座重温昔日旧事,还了本座一个心愿。如今本座已揭开俱空的真面目,你可以死而瞑目了。”

寂然看着温别庄,衰老的眼珠中已经泛起浑浊:

“温宗主,你入残阳道那年,小僧才不过是个襁褓之中的婴儿,如今一晃竟已六十年。可是小僧到了如今,也未想明白——人活在世上,念经诵佛,降魔卫道,究竟是为的什么?”

温别庄见寂然眼中的生气渐渐失去,俨然一个垂危的老者,咽下本要出口的嘲讽,淡淡道: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意义。这六十年的路是你自己走的,徒弟是你自己选的,本座回答不了你。”

寂然点点头,朝温别庄招手:

“小僧将死,还请温宗主附耳过来,小僧有一言告知。”

温别庄低下头,听寂然一番诵念,任他平日波澜不惊,此刻夜不由得吃惊地睁大双眼。寂然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这是大相狮子吼的至高心法,就算是本门弟子,除非是继任方丈,否则也无缘修习,更不用说外道之人。可是佛魔之别,如今看在寂然眼中,又如何能说的清……只是大相狮子吼对自身耗损极大,还请温宗主好生珍重……”

温别庄将信将疑,将寂然授予的心法默念一遍,顿时恍然大悟。他身怀残阳道六十年功力,不到片刻便已将心法融会贯通,只稍一运转,便知这大相狮子吼天性极烈,胸中如狂雷涌出就要暴走。温别庄不敢运转残阳神功,知道佛魔有别,若强行融合多半只会造成功力冲突走火入魔。他收敛心性,脑海中空明到了极致,闭上双眼,只觉得四野之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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