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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你方才只是说要听琴。我琴也弹了,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实在不太方便——”
却听莺歌的声音传出来,清越的少女音色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
“表少爷,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奴婢就是莺歌呢?”
“你不是莺歌?难道你是燕舞?”
“莺歌还是燕舞,又有什么分别呢?表少爷,奴婢生得不好看,你不喜欢奴婢吗?”
“莺歌,你不要这样……把衣服穿上——”
“表少爷,奴婢爱慕你,喜欢你——只要你带奴婢走,你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百里临江听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撞在院墙上。他心想,白日间那莺歌看起来天真懵懂,怎么私下行事居然如此放荡大胆。他只得闭目塞听,转身一路来到山庄后院。却见后院地势平缓,不知从哪里引来山泉水汇成一个小湖,在月光下曲水流觞,竹林秀翠,赏心悦目之极。
百里临江正在湖畔闲庭信步,却远远听得亭台旁边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音,忍不住侧耳倾听。却听那个男声说:
“莺歌,这半年来你有没有想我?自打我去年随师兄来山庄拜访,回了昆仑山以后,就一直忍不住想你——睡觉做梦都想着你。”
百里临江心想,怎么这个也叫莺歌?究竟这个和刚才在于庸人院子里的,究竟哪个是燕舞,哪个是莺歌?为什么其中一人要说谎,谎称自己是莺歌?他又想,这个男声听起来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却听那个女声道:
“妾身已经说过了,请道长不要再来找妾身——道长对妾身的一番深情厚谊,妾身已经很感动了。”
“莺歌,你怎么说这些话,怎么突然和我这么生分起来了?”
百里临江猛然想了起来,这个男声分明是白日间昆仑派中一个小道士的声音——却不想素来清心寡欲的昆仑派,弟子居然偷偷和怀璧山庄的婢女,有了私情。他正想偷偷溜走,不再继续偷听二人对话,却听那女子疑惑道:
“生分?——道长又何出此言。莺歌和道长之间,从未有过什么。”
“莺歌,你怎么这样说?难道去年那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
百里临江本想听清二人究竟发生过什么,忽然山风袭来,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仿佛从哪里轻轻传来女子的叹息。他忍不住循着那阵花香一路前行,却见淡淡月光之下,一簇蝴蝶翩翩起舞,仿佛也被花香所吸引一般。但见台阶一路蜿蜒向上,依山势而起,一侧山石上俱是各色浮雕,有天女散花,有夜叉巡路,有佛母贺寿,有仙人讲经,即使在朦胧月光里,也能看出雕工之巧之妙。台阶尽头却是一处飞瀑,飞瀑旁一座寒潭,寒潭边的断崖上,立着一座楼台,匾额上依稀写着“玉沉水榭”的字样。
百里临江忍不住朝水榭走去。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水榭里没有半点灯烛,却在百里临江眼中,散发出淡淡的幽绿光芒。他的目力仿佛敏锐到了极致,能穿透水榭的墙壁,看到室内的情形。然而室内却是一片幽暗,只有桌案上放着一柄剑,那幽绿的光芒便是从剑身透出来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喃喃念诵——
就是那柄剑。拿到它。拿到它。
百里临江如着魔一般,走到水榭旁,从门扇的缝隙里往里看。他看到了一对眼,一对幽绿色、尖锐的眼。
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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