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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国最近十分感激宋秉志,也就是宋原他二叔,因为他替自己觅到了一个暂时的工作:给医院看大门儿。
说是暂时,其实是之前的门卫家里有些事,请了半年的假,这样一来位子刚好就空出来了。宋秉志无意间听到这件事后,想着肥水不流外人,就推荐了宋建国过来试试。
宋建国寻思着,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低,但好歹是个有钱可挣的,总好过他摊开手脚整日价睡在床上发呆。
因此他蛮感谢宋秉志,事情敲定的当天晚上,就请他到街上一家格局中档的店下馆子,叫了八个菜,四荤四素,冷盘、热菜、鲜汤齐齐全全的。就他们哥俩儿,本来宋建国想着把宋原他二婶也一起叫来热闹热闹,但宋秉志说是最近快放暑假了,要期末考,她正白天黑夜地看着儿子复习呢。
宋建国拔开酒塞,倒了一盅酒给宋秉志,举起来真心真意敬了一回。请客者首先得有个姿态。
宋秉志跟他碰杯,一气干了,“我说哥,”他年龄小一些,该叫哥,“别嫌这看大门儿的工资低,就当是一个过渡,等你休养好了,往后再说。”
宋建国放下酒盅,“嚯”了一声,怪他说这话,“有个活就不错了,我一天天的在家别提多无聊了。”
说完劝着他吃菜,说话归说话,别耽误吃菜。
宋秉志夹了一筷子凉拌皮蛋,这玩意儿他只喜欢吃蛋黄,蛋白分出去搁在那儿,等着扔掉。蛋黄一部分浸出黄色的蛋液,吃进嘴里有些腥香气。他点点头:“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出来见见人,说说话,心里也宽松些。”
宋建国也吃在吃菜,手里筷子就没撂下过,他舍不得浪费这一桌子菜,“说老实话,我心里着急啊。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呢你说?!我这情况你也知道的,这几年正是用钱的时候,叫这病给绊住脚了。要不人家咋说该我倒霉呢。”他说着,眉头间不自觉就挤出个深堑,带出点愁苦的模样。
宋秉志停下筷子,拿起酒瓶给他满上,“都有难处,都难,”说完了又补上一句,“挺过这段就好了。”
宋建国招呼他喝酒喝酒,看来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说得多了,便有借钱的嫌疑。人对这个都是很警惕的。
宋秉志也依着喝了几盅,头脑有些虚浮了,那根弦一松,嘴里的话就溜了出来,“真不行了,我还再借你一点儿。”
他说这话是有自己的意思的,“还再借”你,意思是说之前已经借过了,因此,第二次借,不是“再借”是什么?
宋建国不知情,接不住这层意思,只当他是好心,“唉!”的一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了。
钱呐,他心上最大的一道坎,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如今面前坐着的是雪中送炭的,如何不叫他感动到脑热的程度。
缓了缓后,宋建国说道:“谢了兄弟!还没到那份儿上,我记性不行了,现在我们家宋原管账,说还够撑一阵子的,我现在眼见着也快有进账了。怕就怕再过一年,宋原上大学了,我拿不出钱啊……”他说着捶了一下自己额头,艰涩到底了,其实叫旁人看来是很心酸的场景。
宋秉志说出那句话立马就后悔了,他前头那五万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收回来呢,要是再借,难保家里不闹腾,幸好话说到了这份上。“放心放心,”他连连说道,“到那时候再说。”
停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话题。
“我经常念叨起宋原这孩子,”宋秉志端起小酒盅,又跟宋建国碰了一下,“说他聪明着呢。你看看,我家辰辰,辛辛苦苦的给他送到市一中去,他妈租个房子陪读,什么条件都按人家那一线城市来,从小家教课可没少上,到现在!拼死拼活也就是个年级前一百名。”
他举起酒盅,一仰脖子送进嘴里。白酒爽辣,他发出嘶的一声,“宋原呢,也没见补过什么习,上的还是咱们当地这学校,你看那优秀的!”
宋建国又给他夹了一个猪肘子到盘子里,谦让道:“辰辰老有礼貌了,每回回来,见到我都喊伯伯,我看,这小子长大能成大事儿呢。”
宋秉志笑了一声,接过来那肘子,放在盘中,“比不上你们家宋原,差远了。”
他捧起小碗,喝了一口菌菇汤,又重复了一遍:“真是差远了。”
宋建国没接声,分辨不出他说这话带了什么情绪,是嫉妒呢?愤恨呢?那是一种含义很难言明的抱怨。因此又给他倒了一盅酒,嚷嚷着只管喝酒,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索性今天醉一回。
他们就这样又吃又喝的,从南说到北,扯了两个小时,终于醺醺然地散回家去了。
亲戚嘛,至亲至疏,至疏至亲,尽管平日里带着这样那样的心绪,稍稍远了一段时间,但感情想要续上,又是一下子的事。只要一方想凑近,一方又等着他来,那什么也不难。
夹竹桃开的红艳艳的,六月尾啦。寄宿制学校里的学生,一个月只能放一次假,每回都是眼巴巴地望着,在心里数着日子过。对于月底到来前的那几天,尤其有一根敏感的神经。更不要说,日子已经一天天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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