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衣秀才(1 / 4)
三、
“若要依律,遭了旁人格杀便不许反抗的么?敢问大人,律诰、条例、会典,哪条如此规定,哪项如此写就?”
县令支吾半天竟难以回答。边上佐幕咳了一声,接过话茬:“你这厮休要胡言,镖师护镖无可厚非,然则面对无辜过客却兴起杀人,那几名苦主现已查明不过是意欲问路,这祝岚问都不问举刀便杀,不是着意杀伤又是哪个?”
“师爷当时在场?”
“怎么?”
“你可瞧分明了?那所谓苦主当真手无缚鸡之力、腰无刀兵金铁?仵作可验尸?现场可着人搜查?”
“自是验过。”县令听了这话立时沉下脸,“江生这是质疑本官办案?”
“不敢。”江暮沉再一展状纸,“只是巧得很,我日前经过那事发山崖,往崖底走了一遭,大人猜猜小人寻见了甚么——几口朴刀!大人不想瞧一瞧么?”
佐幕一怔:“你何处寻来?”
“自是小人去那崖底细细查验过,确认无误才敢呈上了。”江暮沉笑着,“想是列位差爷办案时过于关心苦主,心中忧虑,才未见崖底种种反常情状罢?”
县令瞪了他一眼,一拍醒木:“将证物呈来。”
那几口朴刀乍一瞧寻常得紧,江暮沉却指着朴刀刀镡处缠着的几缕棉线道:“大人您看。如果小人所料不错,这些棉线应当跟那些苦主身上的织物同源而出罢?”
佐幕立于堂下细细看了,找来验尸仵作当场辨认,果真如此。
“即便如此,这祝岚手刃数人乃是不争事实。不问而杀,江湖中人行事竟似悍匪一般,使民心不安。”佐幕不依不饶,县令也认同幕僚的话语,慢慢点了点头。
祝岚跪在那里,拖着戴了镣铐枷锁的双手拽住江暮沉的长袍下摆:“他们要杀我……”
“正是。”江暮沉看都没看自己白色衣角上沾着的那些血污,只正色道:“唐人遭贼子入户尽可将其杀了,便是这个因由。这些人手举朴刀逼近镖师押运的财物,焉知不是劫道匪徒?既是遭了欺压恐吓,祝镖头奋起反抗又有何不可?”
祝岚直到被放出监牢都不晓得究竟是谁的功劳。那江姓讼师舌绽莲花为他争辩自是不提,他师父送上的三百两纹银却也上下打点过一遍,最终得以逃出生天,他可以对师父千恩万谢当牛做马,对这白衣讼师就不知该怎么报答了。
“祝镖头身上可大好了么?”
“已无大碍。”面对依旧是一身白衣的江暮沉,祝岚忽然找不到话来消解两人间的沉默,“不知江公子台甫……”
“知我名姓,还用甚么表字?”江暮沉笑笑,“看你年纪不大,倘你愿意,与我二人兄弟相称便是。”
祝岚默了默,一撩衣袍下摆曲膝跪地:“多谢江兄救命之恩!”
江暮沉没有拦他,“你今日跪过,往后再休提此事。我救你并非图你报恩,只是不忍见无辜之人惨死刀下,因而递上状纸,为的是阎罗殿前不必多出一条冤魂。”
“况且,”江暮沉握住他的臂膀将他扶起,“为兄尚有一事相求。”
原来这江暮沉是个预备进京念书赶考的秀才,山路凶险,他独自一人出行多有不便,想雇个江湖中人随身护卫却又对这方面不大熟悉,想来想去还是找上了镖局,继而遇上了这桩官司。
“为兄囊中羞涩……”
“我知晓了。”祝岚没让他说完那句话,“江兄,我师父刚谈拢一笔生意,要押运一批茶叶和蜡染布匹进京城,我去同师父说这单我来送,你同我一道,好不好?”
“甚好,甚好。”江暮沉抚掌而笑,“如此,我们何日启程?”
“明天?”祝青云一边咀嚼一边鼓着满满当当的腮帮子看江晖:“我上午值班下午做材料,一天都没空啊。”
“晚上可以吗。”
“去哪?”
“记得换衣服。”江晖伸出手正了正祝青云领口七扭八歪的领带,“我们去酒吧。”
祝青云一个没留神将满嘴食物一齐咽了下去,差点没噎住。
“你——咳咳,你不画画了?”
“没有灵感,只是干坐着,怎么都画不好。”江晖给祝青云倒了杯水,“祝警官,赏个脸?”
第二天下午一下班,祝青云掐着点冲出警局,身后老警察提醒他“衣服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换上的衬衫下摆只塞了一半,还有一半在裤子外边儿松松垮垮,看起来稍微有些邋遢。快手快脚地尽数扎进裤腰里,祝青云也没骑车,腿儿着赶到酒吧门口,江晖站在那里等他,手里拿着一台相机。
“先吃点东西。”江晖的目光落在祝青云腰间,常服没有警服衬衫那样挺括,胜在柔软,紧贴住腰部曲线。“然后趁太阳还没下山,陪我去魁星楼转转?你没告诉我那里有一棵花树。”
“哦,那里啊。”祝青云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就是泡桐树嘛,其他地方多得很,我在警校念书的时候路边的行道树就是泡桐,就放我们这儿是个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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