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2 / 2)
上。
比起亲吻,他的动作或许更应该用撕咬来形容。就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想要将猎物吞吃入腹,却又不舍,只得借由撕咬的动作宣泄自己的情感。
“阿瑶......”他轻声喃喃着,一声又一声,在唇舌交缠的间隙送进唇缝。
霍小王爷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颤动,持剑的右手轻轻握上了薛将军的后颈,颤抖的、克制的、思慕的,仿佛只要掌中握着温暖的脉搏,就能将他整个人都握在手心里一样。
薛元狩愕然承受着这个吻。
他在嘴里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然而比起唇间令人猝不及防的入侵,更加让他无措的是霍昭的吻中噬骨的情感。
——那是无尽的爱欲与悲伤,随着低沉嘶哑的呢喃声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了他的身上,犹如骤然决堤的洪水,将人疯狂拉扯入深渊,无声将心脏腐蚀,另溺亡者再也得不到救赎。
薛元狩本来想要回咬的动作都顿住了,再一次从霍昭口中听到“阿瑶”这个名字,他的脑海中忽然涌上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元狩”实则是薛元狩的表字,而他的本名,叫做薛??(yao四声)。
按照古礼,男子二十而冠,表字是在行冠礼时由长辈所赐。有些家族为了让长子早日继承家业,会提前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行冠礼。薛元狩的表字取得更早。他七岁时,小小年纪便可拉开二石重弓、百步穿杨,先帝见了称赞道果真是将门虎子,笑叹薛家后继有人,于是赐下了“元狩”二字。
狩,有征伐之意。取了字之后,便没有人再称呼他生僻的单字本名......直到某一天在学宫中,那个来自北周的霍小王爷蹦到了他面前。
「薛元狩!我从皇叔那儿听说,你的名字原来叫薛耀?是哪个耀,耀武扬威的耀么?」
十四岁的霍昭把整个上半身都压到了薛元狩的书桌上,一下子扫乱了桌面上整齐的纸张。他的五官已经初见深邃英俊的雏形,头顶的发髻歪斜到一旁,几缕松散的乌发垂落下来,与宣纸上墨字的颜色混在了一起。
薛元狩一见到这人这幅轻浮的模样就觉得闹心,干脆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霍昭在他的书桌上滚了一圈:「喂!你别不理我啊。我突然怀疑自己记错了......难道,那个字应当念“夭”?就像古诗里写的那样: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
薛元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你怎么不从诗经里找例句,偏要引用这种......这种......」
霍昭无辜地支起手撑着脸:「嗯?怎么了?所以你的原名到底是哪个字呀?」
薛元狩叹了口气,把这家伙从自己的书桌上推下去:「我叫薛??,左边日,右边玉的??。」
「???哪来的生僻字啊,听都没听说过......」霍昭嘟囔了一声,他转了转眼珠,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睛。
「要不,我以后就叫你“薛瑶”吧!??字右边是玉,而瑶是玉之美者,是不是比凶巴巴的“元狩”好听多了?你说呢,阿瑶?」
霍昭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但薛元狩一点也不觉得,于是两人就这个名字的问题又拌嘴拌到了演武场上。后来怎么样,薛元狩也不记得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压着霍昭打了一顿,因为那家伙在此之后就再没有在他面前叫出过“阿瑶”这两个字。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命运弄人。现在回想起少年时的过往,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
霍昭将薛元狩紧紧抱在怀中,右手强硬地按着他的后颈,不允许他离开。薛元狩被吻得喘不过气,眉头紧凑,眼角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终于拉开距离后,红肿水润的嘴唇上的一抹猩红更是宛若鲜血淋漓的胭脂,绝艳靡丽,夺人心魄。
薛元狩急促地喘了口气,来不及理清霍昭到底对自己抱有什么心思,只想趁对方停手开口坦诚自己假死后的身份,好让他赶紧帮自己松绑,然而霍昭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两人的双唇刚一分离,他就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专门用来堵嘴的玉塞,牢牢夹住了薛元狩的舌头。
霍昭动作温柔地抚去薛元狩下唇上的血迹,“是皇叔送你来的吗?他不放心让我呆在他的视线之外,想让我回京,就为我找了一个和阿瑶长得一模一样的玩具,来当逝者的替身么?”
薛元狩睁大眼睛瞪着他,想要否认,嘴巴却被堵住,只能徒劳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霍小王爷低头微笑着看着他,语气轻柔得近乎甜腻,话中掩藏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皇叔如此体贴入微,小侄我又怎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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