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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灵罗看着那狐狸,正欲与往日一般,开口调笑,却见那少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照见自己的倒影来,心中竟然飘过一阵阑珊索意。
他想,阿九终究是忘了我。
僧灵罗心中麻麻密密,仿佛被一只小虫爬上来,噬了一口似的。他低声唤道:
“阿九。”
那少年抬起头来,表情又是恼怒,又是不解,不明白僧灵罗为何突然叫他。僧灵罗觉得颇不是滋味,又问了一声: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少年蹙了蹙眉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表情里带着几分犹豫不决:
“你说是我师兄,可是真的吗?”
僧灵罗不禁失笑,将额头抵在墙上,与那少年的脸颊微微相触,感知着他脸上细细的体温和寒毛,低声抱怨:
“这么傻,师父怎么会放你出来,到处乱跑。”
那少年听见僧灵罗说自己傻,鼓起腮帮子,微微扭过头来。僧灵罗偏也恰好转过头去,与那少年呼吸嘴唇微微触碰,望进他一双幽黑又泛着淡金的眼眸里。僧灵罗笑了笑,蹭了蹭那少年鼻尖:
“不是说你。”
僧灵罗抓着少年的一只手腕,按贴在墙上,与他手掌对手掌,手心对手心,十指交错,明真诀暗暗流动。那少年的手指虽然在僧灵罗脸上拍了好几个掌印,却纤软如玉兰花芽,哪里是血溅五步的凶器。僧灵罗握着那只完好柔荑,辗转抚摸,恋恋不舍,问道:
“你的那只雨霖铃,师父可给你解了?”
“什么雨霖铃?”
僧灵罗见那狐狸一脸无知懵懂,心道,那便是解了。他顿时怅然若失起来,只觉得与这少年再无瓜葛,不知所措。那少年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腕,轻轻挪开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僧灵罗,问:
“你真的认识我?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那般耳鬓厮磨。那般密合无间。
认错人?可能吗?
僧灵罗轻轻一笑,道:
“这里颇为无聊,走,我们到外面去说话。”
也不管屋内那两人犹云骤雨狂,僧灵罗携了那狐狸的手,与他下得小楼来。走入青石小巷,天边一勾新月,远远缀在一大片墨蓝色的天空里,唯有几片淡抹微云,在月边横涂几笔疏狂潦草。
那少年也不知僧灵罗心中想些什么,慢慢从他手里一根一根抽回手指,将手藏在身后,不着痕迹地落在僧灵罗身后一步。僧灵罗微微苦笑,问:
“你来清平城做什么?”
僧灵罗回头看着那少年,见他一双眼珠转来转去,显然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僧灵罗便又问:
“你怎么跟上那萧复来的?你跟他有什么仇怨?”
那少年想了想,大约觉得无关紧要,便回答:
“我也跟他没什么冤仇,只是看他在路边割了一个女孩子的喉咙,觉得他这人活在世上,教我不太顺眼。偏偏他那柄八卦剑好生厉害,一只貔貅金晃晃的,耀得我没法靠近半步,无法下手,所以才一路跟到了清平城来。你呢?你也是来杀他的?”
僧灵罗摇摇头心想,这狐狸怎么转了性子,不无事生非已经教人庆幸,偏偏还行侠仗义了起来。他瞧了那少年一眼,见他着一身月白衫子,微微凌乱,眉眼中一股自在风流,如不是自己知他根底是个狐狸,分明是个俏生生的少年郎。
他欲成妖,我却求佛,妖佛泾渭,本自殊途。
那狐狸回瞧着他,咬着嘴唇,似是有几分犹疑,又似是有几分不知所措,寻思再三,道:
“你真的知道我的出身来历吗?”
僧灵罗正要开口,耳边却忽然响起温自白那日的斥骂:
“僧灵罗,你与这等妖畜陷入情愫纠葛,不思悔改,还在为它求情,真是——真是令为师好生失望!”
僧灵罗心中愈冷,半晌方道:
“那是我骗你玩的——阿九确实是我师弟。我与他许久未见,甚是思念,故把你错认成了他。抱歉。”
那少年睁大眼睛,眼角微微耷下,显然被僧灵罗这番说词弄得有些失望,“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回头提醒道:
“那萧复来心狠手黑,你若是有朝一日与他动手,可要当心着些。”
僧灵罗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看着那少年去了,方才慢慢转身,沿着青石小巷,胡乱在城中走着。这清平城不过一方小城,夜来也无人巡逻,暮春和风融融,倒也有一派悠闲祥和气氛。却走得两步,只听隔着墙根,巷子另一侧有人窃窃私语,道:
“你这般犹犹豫豫,却如何成事?我跟你说,那日我分明看见万家老爷到那学堂里去,空手进去,出来时,挎着老大一个包裹。我跟了他许久,悄悄跟他擦身而过,捏了一捏,那手感分明是一包金子。难怪魏家和谢家打来打去,闹了这么许久,就是为了争小峰山这块不值钱的土包——那土包下多半埋着什么奇宝金矿哩!”
只听另一人犹犹豫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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