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对白》章十(1 / 2)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摆在身侧,盯着天花板上贴着的一串星星。那本来是萤光材质,时间久了,氧化得差不多了,便只余一点不明显的绿色轮廓。
想要容易入眠,睡前需要先将身体放松,让所有的肌肉都达到最舒适的状态,这点不难,难的是躺下後,阖上眼睛将脑子放空。
这两者是矛盾的,不切实际的。
只要他闭上双眼,就会看到那张血淋淋的侧脸,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红色液体,多的像是没有止尽,不论如何伸手抹去,都会有新的血液蜿蜒着流下,掩盖住这张漂亮的脸庞。
睁开眼便能逃脱噩梦,可他没有,他只是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在逼仄狭窄的空间内,固执的、艰难的抬着手,想要把对方擦乾净──即使那只正对着他的眼睛黯淡无神,他心中却有个奇怪的想法:只要能整理的和过往一模一样,就能跨越时空,回到从前。思及此,他甚至专注的没能来的及哭泣,任由眼泪自顾自的滑落,沾湿了下颔。
气喘吁吁的忙了许久,他终於停了下来,温柔的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手指拨开垂下来的发丝,心里满是眷恋。他努力的往前挪动,都怪凹陷的铁皮,他费尽力气扭动,甚至擦破了肩膀的皮肉,才得以让上半身靠得更近些。他努力伸长脖颈,嘴唇碰了碰对方冰冷的侧脸,撒娇般的蹭了蹭。
“我今天弹得曲子是你很久以前教过我的,厉不厉害?”
“我还准备了礼物,你很喜欢的,来不及给你你就走了。”
他声音忽然有些委屈。
“那是我们交往的纪念日,你怎麽能提前走呢。”
一双同样冰凉的手抱住他,“是我的错……不要为了他难过,不值当。”
“我没有难过,我就是不开心。”
“我的错,我的错,”那双手安抚的拍着他的後背,“晚上吃过药了吗?”
“……还没。”
“先吃药好吗?吃了睡觉?明天早上一起到公园写生。”
他没应声,低垂着头,平稳的呼吸声好似已经睡了过去。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乖,起床先吃药。”又唤了几声,他只装做没听见,对方无奈的说:“……你几岁了,白小朋友?”
他摇摇头,闷闷的说:“吃药就看不到你了。”
“为什麽这麽说?”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勺,“就算看不见,我也依然存在啊。太阳升起的时候,月亮就消失了吗?”
他说还在,却一动不动,有些想耍赖的意思。
最後还是慢吞吞的掀开被子起身,摸索着拿出抽屉里的小玻璃罐,想去厨房接一杯水,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忽然响了。他看了下时间,快凌晨两点,有些疑惑,猜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访。
他穿上外套,从门缝看去,没看到人。打开门後,看到墙边蹲着一个人影。
听到开门的声音,人影很快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带着酒气扑到他身上。
“鸿影……”
他想把人推开,对方却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你怎麽不接我电话?”声音不大,可当经过楼道两边的墙面增强,一下子成为打破了这片静谧的罪魁祸首。
他迷茫了一下,轻声问道:“学长?”
顾琼楼在彻底醉倒过去时,还分出了一丝理智记得要回家。
店员也怕他在店里出事,替他喊了出租车,又把他拖进车里。司机问他去哪,顾琼楼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麽,往後一靠继续睡。等被司机摇醒後,才头晕目眩的下了车,好歹是没忘记付车钱。酒意上头,他心绪又大喜大悲,平时还不错的酒量登时退化成的只剩三分之一,腿软的几乎走不动路,走几步就不顾形象的蹲坐在路边,吹了不知多久的冷风终於清醒了些。他抬眼一看,才发觉自己竟然报了白鸿影租屋处的地址。
凭藉着本能上了楼,一间间看过去,找到白鸿影的房号。一瞬间,浆糊般的脑袋完全忘记自己才刚抛弃对方,刚决定和对方完全断开关系。
他只觉得好冷,头好疼,浑身上下难受的想哭……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流下眼泪。
等将人抱住後,紧密相贴的地方传来熟悉的温度,他终於有那麽一刻的舒坦──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觉到对方想推开自己,顾琼楼忽然感到非常委屈,白鸿影什麽时候推开他过?不是想倚仗他人的偏爱,而是事实便是如此,曾经和他最亲密的人,现在却想要拒绝他的拥抱。虽然因为他死死抓着不放,对方并没能成功,甚至还把他带进屋里,但不知为何,心中的酸涩再也止不住,他忽然很想坦承什麽,很想抱怨什麽,积压已久的情绪撕开了外在的伪装,源源不绝的心里话一字字往外蹦出来。
他听到白鸿影问:“怎麽现在过来?”,於是他鼓起勇气说:“我……我刚才去见一个人,是我暗恋很久的人。”
“他是我的初恋,高中的时候我们同班,还同寝室,我真的好喜欢他,但是不敢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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